遠離熱鬧經典美文

來源:文萃谷 1.86W

學得到東西的事情是鍛鍊,學不到的是磨鍊。

遠離熱鬧經典美文

人是羣居動物,喜歡熱鬧,沒人願意離羣索居。離開熱鬧的羣體,人便會感覺孤獨、寂寞、苦悶、彷徨。喜歡熱鬧本身沒有問題,天性使然。但如果過度喜歡,甚至熱衷於熱鬧,那就危險了。

從小,父母經常諄諄告誡我的一句話是:“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以前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認為人多才熱鬧,哪裏人多就往哪裏擠。結果,勞心累神不算,每次的結果都令我失望。人多的地方未必有好事,有利可圖的資源攤到每個人手裏,已沒多少。更何況人多手雜加口雜,不經意的煩惱更容易惹上一身。這時候反思父母的教誨,其實飽含了豐富的人生哲理。

喜歡熱鬧,往往是虛榮心作祟。人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打腫臉充胖子。在物慾橫流的社會,不斷膨脹的虛榮心彷彿是一場來勢洶洶的瘟疫,很多人不能倖免於難。殊不知隱藏在虛榮心背後的面子,其實就是一隻紙老虎,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實則輕輕一捅就破。面子與吃穿住行不對等,只有空虛的心靈才會流於追求膚淺的面子。人該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整天都活在別人的眼睛和嘴巴里,所以千萬別讓面子害了你,更不能因為面子就丟失了自我,丟了做人的尊嚴和硬氣。面子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而尊嚴才是我們活下去的動力,做人的尊嚴,堅持自我的勇氣任何時候比面子都重要。

不喜歡熱鬧,自然瞧不上喜歡熱鬧的。1943年,正是民國兩大奇女子張愛玲與李香蘭風頭最盛的時光,上海城鼎鼎有名的文藝雜誌把“第一流的中國女作家和第一流的'東亞女明星”拉到一起搞了個納涼會,作陪的有滬上著名文人金雄白和《申報》社長陳彬,但很明顯女作家張愛玲很不適應,亦不會應酬。當李香蘭得知張愛玲比自己還小時自言自語道:“比我還小?”張愛玲馬上接道:“像是您,就到了三十歲一定還是像小女孩子那樣的活潑吧?”這小細節充滿了女性之間的張力,我不覺得張愛玲是忌妒,但不大瞧得上是肯定的,好在女明星不介意,或許她確實沒聽懂,還一本正經地希望如果張愛玲幫她寫劇本,她想要充滿激情的角色。

元曲裏有個詞“蟻陣蜂衙”,説的就是大家一窩蜂往上爬,往上擠,擠不動就往旁邊亂撞的人生圖景。王元化談到文壇時曾説:“一個人太熱鬧,這個人就完了。”大師大都清高孤傲、潔身自好、寡言少語、淡泊名利,“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大師懷有一份悲憫,守得一份孤獨,孤獨得只能與上蒼對話,猶如一荷戟獨戰的過客。大師且有自知之明,嚴於解剖自己,因為他深知“人生有涯知無涯”。而偽大師們則從眾媚俗,喜歡熱鬧,唯利是逐,簽名售書,賽似超女,自吹自擂,猶如江湖術士。

錢鍾書説:“被髮掘的喜悦使我們這些人忽視了被暴露的危險,不想到作品的埋沒往往保全了作者的虛名。”“慾望決定一切”,在“孔方兄”主宰一切的眼下,誰還有心思耐得寂寞,嚼得菜根?中國知識分子幾千年來培植、打造的淡泊名利的品質,早已轟然垮塌在金錢這門大炮下。

自古以來,對富人的巴結、對成功者的討好、對權貴者的逢迎,就是人性的通病。而能拒絕這樣熱鬧的誘惑,才能傲然於世,卓爾不凡。人稱有“梅妻鶴子”的林和靖,終生不娶,總是一襲白衣,作詩後隨就隨棄。人都説林和靖性孤高自好,喜恬淡。曾漫遊江淮間,後隱居杭州西湖,結廬孤山。他獨喜梅花,以梅為妻。暗香浮動裏,他曾寫道:“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這又是寫給哪一朵梅花呢?張岱在《西湖夢尋》説,南宋滅亡後,有盜墓賊挖開林逋的墳墓,只找到一方端硯和一支玉簪。簪子,這是哪個女子頭上的簪?可以化成墳墓裏骨邊的相思?也許他未必要人懂得他。他有梅妻,有鶴子,有孤山雪廬,足矣。他隔世20年,每天素色布衣裹身,然後讀詩書作畫。一個人內心強大時,即使孤絕亦是富饒。

你看現在的林清玄,慈眉善目,平靜安然,感覺有一種隱隱的仙氣。其實,他曾經忙於浮世裏的各種熱鬧,開不完的會、永遠的觥籌交錯,生活熱鬧得似起風的海,浪花飛濺。然而就在他事業走到最高峯,生命最喧鬧時,他毅然轉身,到深山裏的一座禪院清修。兩年多的時間裏,從未下山,隔離了萬丈紅塵。晨鐘暮鼓,在一冊冊經卷裏沉潛。生命是一泓秋日的靜水,深不見底。

《菜根譚》曰:“熱鬧中着一冷眼,例省去許多苦心思;冷落處存一熱心,便得到許多真趣味。”讓我們遠離熱鬧,去尋找一份安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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