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狗的恩怨散文
若説要養寵物，我卻不大喜歡，一個男人養寵物，實是天大的笑話，看街道路上，都是女人在抱着寵物，或者是牽着寵物走。在城市裏，養寵物的人漸漸變多了，他們會給寵物起個好聽的名字，使人誤解為是在叫他們的同伴，更有一些人對寵物愛得情深，稱其寵物為“兒子”。
看到這些現象，似乎覺得可笑。可是在現代這個複雜的社會體系裏，人們不敢隨意與別人搭腔，而又少兄弟，又少姐妹，孤單的生活太無趣，以至於養寵物的人多了起來。
許多人喜歡把狗當寵物養，在街道上時常能見到一些女人牽着狗，或者是抱着狗逛街。還給它們吃香噴噴的食物，那種待遇可以跟自己的嬰兒相提並論了。
除了吃食物之外，人們還給它們穿得紅紅綠綠，又戴帽子，又穿鞋，若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一個在地上爬行的孩子！由此可見，人們喜歡養狗的熱情程度十分高漲。狗！我又恨又愛，恨的時候撿石子追趕，愛的時候還為它流過眼淚呢！
在八歲以前，我家住在山腰上。因依山建築的房子呈階梯一樣有三層，山腰上的那層在村裏喚做老屋裏，中間那層叫做新屋裏，山腳下的稱為坎下。
老屋裏住了最多人，那個時候村裏獵户多，都養了土狗當獵狗使喚。所以，村裏有很多狗。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壞事，狗嘛，在家時可以看家護院，防賊防盜，出門去深山裏打獵，也可以幫助追趕獵獸，有很實在的用處。選擇良種的狗十分難，有時候養了一隻惡狗，愛咬人，會惹人討厭，養了一隻善狗，看不住家，自己又嫌它太温馴。
其實，狗的稟性也如人一樣，好惡都不缺，什麼樣的都有，當它們發威起來，十分恐怖，不單是狂吠幾聲了事，而會躥撲起來襲擊人。這時候，會讓許多人不寒而慄，心生恐懼。原本我不會怕狗，只是被聾股家的那條母狗追趕過之後，我就怕了。
那時候它生了狗崽子，許多人從聾股家門前走過，都少不了被它狂吠一陣，膽小的人都不敢去他家裏，也不敢從他家門前走過。沒多久，狗崽子能走了，若是你伸手去碰觸它的狗崽子，它會齜牙咧嘴，然後撲向你，攻擊你。令人恐懼，就是它的'主人在場，也禁不住它妄為狂吠。
那時候我還小，聽了聾股的勸告，也沒敢去碰它的狗崽子，只會離得遠遠地看看，也很少去他家玩耍，怕被狗咬到。有一次在聾股家門前經過，那隻母狗沒有向我吠叫，我便多看了它幾眼，它突然向我撲過來，嚇得我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啞股家的廳堂裏去了。正巧那裏坐着十來個婦女在聊天。他們見我衝了進來，都嚇了一大跳，又見我身後有聾股家的狗追趕進來，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
那隻母狗也會怕人，見廳堂里人多，剎住了腳，眾人厲聲喝斥，它垂着尾巴出門去了。我回過身來，面紅耳赤，心跳不止，氣喘吁吁。心下暗歎，幸好沒被那隻狗趕上，若不然一定要被它咬一口。這時，有位婦女問我：“你怎麼了？被狗追着。”我看着她還沒説話，這時，另一位婦女説：“是不是惹到了那隻狗？它生了崽，不要靠近它。” “沒惹它，我在它家門前走過，它就追趕我。”我喘着氣説。
“哦，對了，今天聾股將那些狗崽子擔去賣了，它便發瘋起來，我都沒敢去他家裏。”聾股的鄰居説。頭一位問話的婦女又對我説：“以後別一個人從聾股家門前過了，你那麼小，別被它咬着了。”我點了點頭，然後回家去了。
從此，我有六七年沒敢從聾股家門前走過，還好有別的道路可以出行，只是要繞路走，多走一段路，我也樂意，那樣安全放心。曾經有夥伴邀請我一起從聾股家門前走過，我始終沒敢和他們一起去，儘管他們説一起圍住我，護着我過去，而我還是不敢去。他們都笑話我膽小，我沒有和他們爭辯，心裏已經畏懼了那隻狗。
我沒敢去驗證狗會不會記仇，所以一直沒敢從聾股家門前經過。因為前次的經歷，我痛恨聾股家的那隻狗，總是詛咒它早些死去。只是它在六七年後才死去，它阻攔我的道路六七年，終於死去了，也化解了我心中的痛恨。
九歲那年，我家從老屋裏搬到坎下去居住。在新居，左右的鄰居家也養了狗，卻沒有像龍股家的那隻狗那樣兇惡，我也就不再畏懼狗了，甚至也希望自己家裏能養一隻狗。
我向父母提議養一隻狗，父母同意了，於是，便在文股家買了一隻狗崽回來。那時候我特別高興，跟着父親一起去選狗崽。村裏人有些迷信思想，父親把小狗買回家，抱去灶頭前，讓狗崽拜了三下，以圖吉利，至於能不能吉利，我着實不瞭解，站在旁邊看着，心裏一片迷茫不解。
我原以為，那隻狗可以長久地和我們生活，可是它沒長到成年就去了，是被老鼠藥毒害了，不知道是別人有意的謀害，還是小狗在哪條小溝裏吃了毒死的老鼠，真可惜！父母捨不得把狗扔去，就宰殺了它，把它肚裏的器官掏去，留下一堆狗肉，燉吃光了。沒想到養的第一隻狗就這樣去了，很失望，也很沮喪。失落過後，我還希望能再養一隻狗。
考慮到家庭安全，在第二年，父母又在文股家買了一隻狗崽。只是它也沒活幾年，又給老鼠藥毒害了生命。和以往一樣，也宰了當菜吃。剖開它的肚子，卻發現懷有幼崽，真可惜！
這隻狗在世時，脾氣很怪，從來不喜歡吠叫，別人來我家裏，沒有家人喝斥它，它便認為來客是壞人，就會撲過去攻擊來人。所以，每當有客人來了，便要先喝斥它一聲，管制住它的行為。我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小黑，很通俗的一個名字，只要我們家的人叫道：“小黑，過來！”它就會跑到我們的身邊，很聽話。客人來時，只要喊一聲：“小黑，不準咬人！”它便扭身回去，趴在門前，守着門檻，任憑客人出入。在我看來，它有靈性，也是看家能手。
記得有一次，我和同學放學了，一起爬到屋後的山上去採摘野果子，在活動途中，他先下山回去，由於他的書包放在我家。就在取書包時，恰巧我父母沒在家，便被小黑攔在了門外，他沒敢進去，站在院外，一直等到我母親回家了，把書包給了他。小黑去了，父母還在文股家買了一隻狗崽，取名為烏毛，倒不是它身上的毛烏黑透亮，而是順口叫出來的。烏毛和前面的狗一樣，很快就離我家去了，也是被毒藥害了性命。
儘管在前次養狗有過被毒害的先例，這次還是沒有防範周全。之前給烏毛戴了項圈，又用鎖鏈牽住，只是在我們一家人吃飯時，便會放開它。隨着它慢慢地長大，又慢慢地放鎖了，不再鎖住它的自由。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有一天，它突然表現得反常，站立不穩，還一陣亂吠。於是，父母便斷定它吃了死老鼠，猜測它中毒了，看到它痛苦地掙扎，全家人束手無策。父母向鄰居求助，説起這樁事來。
這時，有經過的路人見狀，便説：“給它灌一把味精，讓它嘔吐出食物來，然後再牽到河裏去沖洗，或許可以解去體內的毒素。”
父母相信了那個人的話，牽着烏毛去了小河裏，沖洗了一個下午。奇蹟發生了，烏毛活過來了。原本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是沒過多久，烏毛又不知吃了什麼，又中毒了。那時候父母沒在家裏，我和姐姐要去上學，沒辦法挽救它的生命，看着它倒下去了。
記得那天中午，我放學回家吃飯，發現它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家門口，又是亂吠，又是亂竄。姐姐説它中毒了，沒顧及吃飯，就牽着它去門前路邊的水溝裏沖水。我跟過去看，溝淺水小，起不到多大作用，我跟姐姐説，要牽到河裏去。
姐姐沒有張聲，看着烏毛掙扎，也沒敢去碰它，它神志不清，會咬人。我們心存恐懼，遠遠地看着它忽地站立起來，歪擰幾下身子，腿一軟，又一彎曲，倒下去了。接着，它哼了幾聲，吃力地擺了擺頭，又張了張嘴，露着可怕的利牙，突然間它的腹部抽搐了幾下，想必是要嘔吐吧，但是又嘔吐不了。那痛苦的樣子，讓人心疼。
姐姐見同學們都去上學了，心急了，便罵了它幾聲，然後將鎖鏈交給了我，要我看着，她去吃飯，十分鐘過去，她放下碗，去上學。我見烏毛的病情沒有好轉，也心急了。下午又要去上學，不能遲到了，也沒有辦法救它，又見它身上濕漉漉，還沾着水溝裏的污泥，喘着粗氣，躺在水溝裏，奄奄一息。父母沒在家，姐姐又去上學了，烏毛又掙扎着，此情此景，我哭了起來，落淚了。後來，我要去上學，沒有給它沖水了。
此後幾年，我家再也沒有養狗，一直到我成年之後，那時候我已經在外地讀書。一次，我放假回到家，來到了竹籬笆院門前，迎出了一隻狗，嚇了我一跳，它朝我吠了幾聲，母親聽見狗吠聲，從灶前出來，喝斥了一聲：“小花，瞎眼啦！是自家人。”原來它叫“小花”。它很聽話，沒有再吠叫了。我進了院子，它跟着我嗅了幾嗅，就離去了。
小花很有靈性，我見到它時，它已經長大了，在家沒過兩天，我叫喚它，它便會趕到我身邊來，我特別喜歡它。它很聰明，記憶力也很強，我每次在學校裏要過幾個月才會回到家中，它都認得我，從沒有向我吠叫過。
小花很懼怕爆竹聲響，每次聽到爆竹聲響，便要躲到屋裏的牀下去。等爆竹聲響過後，它才會跑出來看守着院子。小花從來沒有咬過人，見到陌生人時，它只是“旺旺旺，一陣驅趕，幾聲吠叫。聽到聲音，便知道有來人，就會走出屋門外，一聲喝斥制止它，它馬上停止吠聲，然後嗅幾嗅，拖着尾巴回到廳堂門口卧下。
小花在我家過了最長時間，它活了六七年，後來不知道它生了什麼怪病，不吃食物，漸漸地消瘦下去，沒多久就走了。前兩年回家過年，沒看到小花了，我時常懷念它，它看家了好幾年，卻走得無聲無息。
現在，家裏又養了一隻狗，取名叫“麻狗”。我不喜歡這隻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來到我家前就少了一隻牙，吃骨頭都困難。它倒也聽話，就是沒有小花那麼有靈性。我喜歡養狗，喜歡自己家的狗，卻也痛恨別人家的狗。
近來，在經過一些村莊的門户前，總是被狗狂吠，還有幾次它們竟然追着我狂吠，我火冒三丈，拾起石頭，追趕它們一陣。從那次以後，它們見到我就躲藏，再也沒敢向我吠叫了。
不過，在小時候被惡狗追趕過，儘管那時候沒有被咬到，自己還是心有餘悸。我再遇到狗時，總會有意識地躲開，不去招惹它們。如果它們要惡意地向我挑釁，我也不會客氣，會給它們一頓石子加身，讓它們逃得遠遠地去。
狗！我又愛又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