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擦肩留給了回眸的散文

遇見國小同學，多少驚喜了很久。被一聲呼喊叫住名字，望着眼前判若兩人的她，突然下意識退了半步。想打招呼，卻開不了口。於是我始終是嗯嗯啊啊的回答，始終微笑，揮揮手道別。

13年前相遇，7年前分別，4年前打過一個匆匆的招呼，1年前偶爾聽父親談起。直到幾秒鐘前，都不會想起自家旁邊住着這樣一位鄰居。她説她會搬家，我才意識到她住在那很久了，比記憶都長。

該説些什麼呢？我撓撓頭，無話可説。我打量着她，她注視着我。我們都發現互相長大了，成熟了。一個光鮮亮麗，作完兼職下班回家；一個深居簡出，剛修完小説章節。我們就這樣偶然擦肩，回眸，認出彼此，説聲道別。我們戀戀不捨的揮揮手，其實很久都沒有記得彼此。

13年前，我們同桌。同任班長，同住一個小區，一起上學一起回家。為了爭執班會創意，賴在她的牀上不走，每個夏天和她騎着單車在院中奔跑。7年前，我賭氣不給她寫同學錄，怪罪她為什麼不跟我考同一所高中，卻在她放學回家的路上等了很久，一語不發塞給她自己的日記。4年前，我跑到她的窗下問她會考的成績，笑她居然會錯那麼傻的數學題，她穿着長裙下樓，汽車駛過我身邊時下意識的拉住我的手。1年前，父親説她考的很好，很好很好，説起當年最想讓她做自己的兒媳，説好久沒聽我提起她。

其實我們沒什麼。我們真的沒什麼了。

我時常會想，自己曾經記得很多人。國小畢業，看着校門口四散的人羣我哭的很慘，慘到父親認為我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中學時，我沒哭，同學錄寫滿了大片大片的文字。高中時，三四個同學揮揮手就像一場宴席結束時的客套，我甚至覺得痛快，覺得解脱。現在閉上眼，模糊的面龐都在我眼前浮現。我想我一定會在擦肩的瞬間認出某些人，我想我還能找到某個人，我想所剩無幾的電話號碼能指引我重新聽到那些聲音。但我同樣相信，我不會再有念想回眸，更多的我在恍惚間錯過了，我曾經認為不可放棄的朋友，不可磨滅的感情。

走着走着，就一個人了。那些抱怨自己孤單的人，實際上是太健忘。必定有人在你跌倒時伸出手，必定有人給你遞過一張紙巾，必定下雨天會有人撐開傘分你一半天空，必定誰在什麼時候，因何因故，道過聲晚安給你聽。我曾記得某位仁兄的'崇高志向（在此不點名，雖然你不怕丟人），給她在乎的女孩堅持每晚發晚安。現在不想説他傻了，也不想很毒舌的解釋成浪費話費。我想一個個日日夜夜總會有那麼一天，她失眠打開手機，發現簡單的一句“晚安”，會覺得很幸福。

會覺得這個人的在乎。我如果有錢，我也會這麼做。

年華是很精巧的篩板。1年，足夠你忘了同學。2年，足夠你忘了玩伴。3年，足夠你忘了淺愛，。5年，足夠你選擇還陪伴你的摯友，10年，足夠你珍重念念不忘的舊愛。風景變了，人物變了，情節變了，不論走多遠你都能找到他們，因為起點是同樣的。

每個回眸都是春天的一抹剪影，每個擦肩都是冬日的一痕晨霜。多少年後的一段特定時間，念念不忘的你，會停下來看看我麼？又或者停下來時，我已遠去。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記住了彼此，很像是一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