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小河裏的母愛

母愛是一種天性，許多人用"偉大"來讚揚，那是因為母愛折射出的不僅是責任，也是一種最無私的奉獻。

人如此，動物也可見一斑。

孩提時，常到老屋後面的小河邊溜達，尤其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柳樹倒影，水草清清，鳥語花香，空氣清新，沐浴在陽光下，春風拂面，好不愜意。

這小河稱不上什麼河，倒像是一條"地陷裂縫",把農田和村莊一分為二。若不是灌滿了幾米深的水，沒有小橋相送，要到河對面姑媽家，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要繞一二里路才能如願哪。

席地而坐，望着古老的小河，時而發呆。儘管水面不寬，但深知一腳下去不見底，甚是嚇人，儘管會游泳，但也不敢輕易涉足，茂密的水草會纏繞在身體上，縱有再大的本事，也無用武之地。這條古老的小河，吸引我的並不是它的滄桑，而是那河水中的一團團"黑魚烏子",時而在水面上漂浮，時而在水下"捉迷藏",搞得你神魂顛倒，眼花繚亂。

這"黑魚烏子"是什麼？就是黑魚幼苗，比香煙過濾嘴還小。它的遊動速度極快，上下翻騰，很難識"廬山真面目".好在認得它的媽媽，也不足為怪。黑魚，有鱗片，橢圓形，渾身漆黑，只有肚皮發白，一張大嘴甚是可怕，一排排又尖又利的牙齒，可以把螃蟹咬成兩截。成魚有一尺多長，一般的可在三四斤左右，最大的可達七八斤。此魚甚是兇猛，以獵取小魚為生。為此，凡是家養魚塘，人們最痛恨它，一夜之間會吃掉許多小魚。

第一次靜觀黑魚烏子，從聽到的變為現實，甚是欣喜。我目不轉睛地盯着水面，看着這些小傢伙盡情地玩耍，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東，一會兒西，還不停地打轉轉，猶如水墨在科幻片中神奇的移動、漂浮，變幻莫測，神奇之極。

突然，一個又黑又大的傢伙露出水面，悄悄地跟在黑魚烏子後面，把頑皮的小傢伙們圍在一起，不讓它們走散。我釋然了，那是一種有責任的無私母愛，在呵護着一羣弱小的生命。它不僅要防範其它水生動物的侵害，也要防範公黑魚吃掉自己的孩子，還要防範人類的襲擾。母黑魚很警覺，像一條鱷魚在水中慢慢遊動，洞察一切。

我頑皮地拿起一塊硬泥土，順手拋到水裏，看看有什麼反應。説時遲那時快，黑魚母親一個打挺，把孩子們全部帶入水下，無了蹤影。好傢伙，跑得比子彈還快呢，真是稀奇。是啊，動物的本能使然，它們受到了"敵人"突然襲擊，不逃才怪呢。

不日，我突然想起了人們説的，要想在春季釣黑魚，最好的辦法就是釣黑魚烏子旁邊的母黑魚，很容易得手。於是乎，我找來了一根竹竿，在繩子上拴上一隻活青蛙，來到小河邊尋找獵物。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大一會工夫，黑魚烏子又出現了，還是那麼歡騰。我把青蛙放到黑與烏子旁邊，嚇得它們四處逃散。幾經折騰，黑魚烏子習以為常了，不在乎了，盡然與"誘餌"嬉鬧起來。突然，母黑魚一個騰空而起，死死咬住誘餌，在水裏亂撲騰，我用盡了吃奶的勁，揚起釣竿，母黑魚騰空飛來，一鬆口，掉落在綠油油的麥田裏。母黑魚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不惜犧牲性命，頑強抗敵，太讓人感動了，可惜那時我並不此所動。

我大獲全勝，提着黑魚往家跑，異常興奮地告訴年邁的爺爺："爺爺，你看，我今天真的釣到了一條大黑魚，有三四斤重呢。"爺爺看了這條黑魚，皺了皺眉頭，神情凝重地説："還是放了它吧。你看，它多瘦啊，正在養育孩子呢。"從爺爺那裏得知，黑魚母親在撫養看護小黑魚的最初階段，是不進食的，所以很瘦。母黑魚這種盡職盡責的`精神打動了我，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很慚愧，破壞了黑魚一家人的正常生活。是啊，母黑魚被我捕獲了，可它們的孩子們誰來保護呢。聽説黑魚幼苗成活率很低，那是捕食者太多的緣故。若是沒有母親的保護，黑魚烏子會全軍覆沒的。我怏怏地提着"戰利品"來到小河邊，終於把它放生了。

爺爺給我上了一課：做人要積德行善，不可作孽。

小河裏的母愛，給我上了一課：天下的母愛都是偉大的、無私的。人們應該感恩母親的養育之恩，並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大自然也給我上了一課：人天合一，地球長青。

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每每想起這件事，總感到內疚。還好，將功補過，壞事變好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善言善行可是一輩子要學的必修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