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印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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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我上大學了,在祖母看來,我已長大成人,當談論婚事了,她又深知我的害羞,不會自由對象,抱孫心切,便很為我的婚事操心,央人四處打聽,時時留意。

最初的印像散文

我第一次相親便在九四年的初春,祖母説,那女孩姓王,是高中畢業,正和我在同一所學校,還是一屆的。這讓我不禁想到了班裏一個叫王霞的女孩,她活潑可愛,善良大方。一次上體育課,跑一千米,我落到了最後,快要堅持不住了,是她和另一個女孩在邊上給我加油。夕陽下,她臉上洋溢着歡快而真誠的笑容,燦若煙霞,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腦海裏。

若是她,便是天賜良緣,我熱切地盼着和她的見面。

星期六回家來,祖母對我説,“人家要先看看咱。”還鼓勵我,“不用怕,咱是個大男孩了,讓人家看看,沒啥的。”

星期天下午,祖母喚我,説是媒人和女孩的母親來了,我便從家裏出來,在門口立了。看到她們正在門前的路邊説話,和我相隔了二三十米,幾分鐘後,約摸她們相看過了,我便回了家,雖然過程草草簡單,在我心裏卻仍懷了熱切的希望。

一個禮拜後我到家,奶奶卻帶給我了一個壞消息,“人家沒相中呢。”媒人也沒説原因,便再無下文了。

我曾念念不忘,暗自揣度之下,可能是我的'打扮讓她們生厭了。那時我正和室友忙着學時髦,在頭上抹上魔絲,把頭髮從中間分開,梳成中分,這樣定型後,一天髮型都不會亂,油光錚亮。現在想來,我的樣子好似奶油小生,或是不客氣地説,簡直便是一個漢奸,可在當時,自我感覺良好,樂此不疲,大概便是我的髮型破壞了我的第一次相親吧。

多年之後,我從媒人的兒子處聽到了一些消息,這女孩其實不是王霞,她的男人有大男子主義,好吃懶做,她頗受打罵。我所在意的只是王霞,既然不是她,在我也沒有遺憾了。

第二次見面便是和妻的,五月裏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大約二三點鐘,母親和我同去的。我穿了一件短袖背心,腳上是一雙拖鞋,沒有上魔絲,而且沒有戴眼鏡,摘下六百度的眼鏡,我只是為了不讓自已以貌取人。

午後的陽光熱辣辣的,我和母親過了石橋,便到了媒人家裏,不過二三百米。媒人是妻的老妗,她已八十有餘,善良而熱心,她讓我和母親在堂屋坐了,便講到了我的妻。老妗喚她做小紅,是我的國小同學,上國小時,天天從我家門前經過,我的母親也認識的。到國中以後,在外村上學,也和我分了班,我們便不常見了。高中畢業後,她在村裏的煤礦找了工作,開始掙錢了。

妻家在這村的南頭,和老妗家相隔百十米而已。老妗告訴我們,“小紅上夜班,正在家裏午休,一會就來了。”

這屋裏寬闊明亮,人心裏也亮堂堂的,我坐的地方正可以看到大門外。

一會兒,我便看見門外的小路上迎面走來了兩個女人的面影,老妗聽到腳步聲,便連忙起來朝外望去,對我和母親説道,“她表姐陪小紅來了。”並安排我到裏面的小屋等着。

小屋裏有一張牀和幾隻小凳子,陽光從北牆上的窗户射進來,屋裏很亮,整潔又幹淨。我坐在牀邊,聽她們在外間屋説了幾句,便安靜了。這時小紅走了進來,也在牀邊坐了,她穿了一件白而微黃的襯衣,一件淺灰色的單褲,腳上是一雙白色涼鞋,雙手放在腿上,眼眉低垂,嫻靜而温柔。她的樣子,不禁讓我想到了雞蛋清,那樣軟,那樣嫩。我的眼看她,不過是輕輕地一掃,卻用了眼角的餘光對她細細品味着。我一向是這樣的,尤其是見了漂亮女人時,不敢以正眼看的。那天我也沒有戴眼鏡,雖然只隔了一米,也不能看清楚,真像讀詩一樣,朦朦朧朧的。我們説話也不多,頂多是我問她答,到現在是全忘記了,大概也不過幾句客套話罷了。

四周靜靜的,只有偶爾從廂房裏飄來些細碎的話語,這温馨恬靜的午後,在我心裏,彷彿有一朵花兒綻放了,沁人心脾。

不到半小時的光景,我就聽到她們往這邊來了,小紅於是出去了。

當我回到家,記憶裏的小紅便浮現了出來。

上國小二年級時,一天早上,我沒有吃飯就跑了。正當我在班裏讀書時,小紅進來了,把一個紙包的油餅拋在了我的課桌上,啪的一聲,嚇了我一跳。我放下書,怔怔地看着油餅,莫名其妙,同學們也都睜大了眼,看着我和她。我拿起油餅,向她走去,給她拋在課桌上,不客氣地説,“還給你。”

我們小時候還有些封建,男生女生不太説話,我想她一定是暈了頭,怎麼把她的東西給了我,故而很生氣地還給她。

她滿臉怒氣,説道“拿走,這是你媽讓我給你捎的。”“啊。”我終於明白過來,悻悻地拿了它回到了我的座位。

上國中時,我們是一個年級,卻不在一個班,畢業考試後,還有會考,不願參與會考的學生,便自動離校了,小紅便在這其中。而我還須進行會考,仍留在學校,發放畢業證要等到會考結束之後了。

一天下午放學後,我正在路上走,忽而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四處一看,發現她正站在路邊的田裏喚我,我便走到田邊。她問我,“都考完了嗎?”我説,“考完了。”見她不問別的了,我略略遲疑了一下,便轉身走了。

我明白她的心思,等會考過後,好去學校領畢業證的,大約她不好意思到學校問清況,才向我説話的。如果她要我代捎她的畢業證,我會很樂意,我一向同情弱者,她在學習上在我看來便是一個弱者,何況我們又是國小同學,一個女孩子,我當然得有求必應,但她並沒有請我代捎畢業證,這讓我很有些失落了。

這便是我對她最初的一點印像,模模糊糊,但是,從相親後,我便總時時想起她,靜靜的午後,如詩一般的她,在我心裏縈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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