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情緣的抒情散文

來源:文萃谷 2.11W

老屋,荒蕪,頹敗,蒼涼。

石磨情緣的抒情散文

許久沒有履跡的天井,青草自由自在地蔓生,間雜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菜,遍地葱綠,給這落寞的老屋小院帶來了一絲生氣。緊挨灶房的那條小水溝早已乾涸,周遭爬滿了厚厚的青苔。不經意間,我瞧見一副石磨孤伶伶地斜置於溝邊,冷冷的,默默的,佈滿了蜘蛛網,不知道它被遺棄在這兒捱過了多少時光。搬離老家快二十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石磨還在。

這副歷經歲月滄桑的石磨,雖然久未親近,見它還是如遇老友,感到格外的熟悉而親切,凝視之刻,那塵封於心底有關石磨的記憶碎片,瞬間被激活,被複合。

石磨系祖輩家傳舊物,究竟走過多少春花秋月,還無從考證。它由兩扇圓石組成,材質為淡青色的青石,打製得輪廓圓潤,光滑細膩。磨的上扇有杯口大的磨眼,要磨的東西就是從這兒流入磨膛;下扇的直徑比上扇要大,除了與上扇重合部分外,邊上還鑿有寬寬的石槽,以便聚集從磨膛裏磨出來的粉或漿。

石磨上下兩扇相對的一面稱磨膛,各被鏨出頗有規則的紋理——磨齒,從磨眼裏下來的顆粒,就是沿着這些磨齒紋理,經重壓旋轉而碾成粉末,最後落到邊槽裏。磨齒鏨得好的石磨,磨粉能既細又快,猶如我家的石磨,頗為街坊四鄰所喜愛。所以説,鏨磨是很有講究的技術活,必須由專業的鏨磨師傅操刀。

石磨平時並不常用,但逢年過節就會十分忙碌,如元宵、清明、七夕、重陽、冬至、臘月,家家户户都要磨粉磨漿,或做餅或炊糕或搓湯圓。街坊上備有石磨的人家並不多,這時要使用石磨,就要事先到有石磨的主家預約或排隊輪用。

自己家中的這麼一副石磨,孩提時對磨粉就不陌生了。磨粉是一項體力活,個子還夠不着磨把時,我只會在邊上好奇地做看客;能夠着磨把、還缺少力氣獨自轉動磨盤時,有時也會自告奮勇地和奶奶一起合力推磨。在奶奶的指導下,我懂得了磨粉的竅門:不能用死勁,在用力推磨時也要借力拉磨,這一推一拉,平均使力,才能使石磨勻速旋轉。

真正會推磨大概在我讀高小時,那時春遊、秋遊要自備乾糧作中餐,為此學校會提前放學,讓同學們回家磨粉做米餅,這磨粉的事就必須親力親為了。當然,那時那刻的推磨會特別樂意,,心情也會特別的興奮舒暢,踏春郊遊,這有吃有玩的美事,每次都是期盼已久的。

磨粉最怕在臘月,年糕粉、箬糕粉、炊糕粉都需要磨,而且量又大,一磨就需大半天,常常被累得腰痠臂痛。記得一次磨炊糕粉,奶奶有事離開了,我正磨得心煩,便故意加快了磨眼的流米速度,磨膛裏米粒增多後,感覺石磨一下子輕了許多,只聽磨聲隆隆,米粉紛紛散落,待奶奶外出回來,我已大功告成可玩耍了。本以為會聽到讚許,卻沒想到捱了奶奶的教訓:“米粉磨成這麼粗,只會糟蹋了糧食。無論幹什麼事,都要認真勤快,懶墮的人,終將一事無成。”

我玩得正在興頭,頓時怏怏不樂,跑到一邊直生悶氣。稍後回頭看到年邁的奶奶,臉頰通紅,額頭滲汗,依然在默默推着磨,我慚愧了,趕緊走過去從奶奶手裏搶過磨把,一鼓作氣把粗米粉重新磨過一次。這是我唯一的一次磨粉返工,因為我從中感悟了一些道理。

時光荏苒,歲月最終淘汰了陳舊的生產工具,電動磨粉機風靡縣城後,推磨成了漸行漸遠的`往事,家中的石磨也極少有人借用,被閒置一隅。後來連鏨磨的師傅都無處可找,那“吱嘎吱嘎”的磨粉聲也自然嘎然而止。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下,後生晚輩不知道石磨為何物,也就不足為怪了。

石磨作為傳統的糧食加工必備工具,經歷了漫長的歷史時期,據説乃戰國時期的魯班所發明,最初叫磑(wei),漢代始稱磨。宋人劉子翠曾寫過《石磨》詩:“盤石輪囷隱澗幽,煙籠月照幾經秋。可憐琢作團團磨,終日隨人轉不休。”

隨着時代的變遷及社會的發展,石磨如今已完成了歷史的使命,退出了歷史的舞台。然而,這些年代久遠的石磨,因為沉積了許多歷史和文化的內涵,成了收藏家心目中的古董、新寵。為了不埋汰祖傳的舊物,讓其有更好的歸宿,我把石磨贈給母校,希冀它長留人間,讓更多年輕學子知道它,瞭解它,珍惜它。

石磨有幸,見證着歲月的逝去與社會的進步;我也有幸,年少時與石磨有緣,留下這段的温馨記憶,一直珍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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