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紅經典美文

來源:文萃谷 2.35W

我家窗外,有一棵桃樹,從起先的不足一人高,到如今的需仰頭才能望見全部樹冠,已然歷經了幾個年頭。春分前後,一樹花總叫人看不夠。散步的時候,經過它;回來的時候,即便繞道,也要經過它。花花朵朵,鬱郁累累,一派繁華氣象,將年久頹唐的小區映照得新鮮熱烈。新綻的綠葉叢叢點綴其間,好像在繁麗的絲綢上飛針走線,華麗的'底子不改,卻多了另一層清幽的氣質。桃花的美,美就美在清氣上,不比牡丹那麼碩大浮豔——然而,桃花也是豔的,它的豔,是深豔,間或有那麼一點佻麗,顯得悦人又悦己。半上午的時候,我在廚房水槽前洗菜,也不忘把頭偏一下朝窗外探——滿樹花朵一齊靜在那裏,似乎象徵着一種高蹈浮世的精神世界,默默地提醒着一個整天沉湎於柴米油鹽中的人掙脱出來,看它一看——滿樹新綻的桃花紅,彷彿一面鏡子,人的瑣碎一覽無遺,躲都沒處躲。

桃花紅經典美文

春天,走路的時候都要睡過去,彷彿只有一雙眼睛醒着,看這望那。小區足球場邊幾排水杉,遠遠望去,籠着一層綠霧,似有若無,像青障,待走近了觀察,原來細針一樣的葉已經破殼,水霧霧的,披着一層薄綠。這種綠有濕淋淋的氣質,且相當脆弱,早晨畢竟有點寒涼,水杉細嫩的針葉稍微有些發抖,似乎經不起寒風的一再吹拂,好在捱到午後,元氣就恢復過來了。

早春最可珍貴的,就是這一點點綠,它們大多沒什麼野心,一點點地往外長着,緩慢,耐受,不疾不徐。也有個別的植物等不及似的一股腦地往外掙着擠着,比如抽苔的蘿蔔花和青菜花,是以一瞑一寸的速度飛馳;比如桃花——明明昨天黃昏的時候還都是顆顆苞蕾,才過一宿,就都綻成了花朵。那種桃花紅,真耐看,即便不下雨,也是水色瀰漫的,始終沒有枯意,一直到它落,都葆有新鮮感。

夜裏翻一本雜誌,看見韋莊的《思帝鄉》,着實被“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驚了一下。一個姑娘,春天為何給了她這麼深的無懼?縱然被拋棄,也不會感到羞恥——她怎麼如此捨得自己?她簡直不要命,像一張滿張的弓,在杏花春景的催發下,一支好箭蓄勢待發,爹孃也擋不住……

杏花,我無緣見識,只吃過小黃杏。想象中,杏花應該比桃花開得小,果實決定了花蕾。然而青杏在文學裏卻是一個永恆的意象,青桃就比不過它了,前者勝在“酸”,後者輸在“澀”上。但是,單論花朵,桃花應該不輸杏花,關於它的美,古詩詞似乎總歸不能達意,崔護的那首,我並不喜歡。

桃花一年年地開,一年年地清高孤獨着,而詠桃花的總逃不掉通俗的窠臼。文字是有侷限的,它不能到達的地方就是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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