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煩惱丟在路上的生活隨筆

來源:文萃谷 1.69W

曾經看過一部科幻片,描述經過基因重組的未來人,不再為記憶力差所困擾,這正是現代人夢寐以求的。然而,恰恰是不能遺忘,那些痛苦的經歷和種種煩惱卻牢牢地積蓄心中,驅之不去。重壓之下,心力難支。從心理診室外排隊等候着的一雙雙憂鬱的眼睛,昭示着該片對現代人的忠告:遺忘也是造物主的恩賜,別不珍惜,它才是快樂的源泉。

把煩惱丟在路上的生活隨筆

遺忘使人快樂。那麼,如何才能健忘呢?“提醒幸福”,笑口常開,是心理診所開出的快餐藥方。歷史的長河盪滌塵埃,篩出的'只有大道,凡人瑣事,渺不足道,於是史學家開出的藥方是:把一切扔給時間。融入羣體,延伸自我,把國家、民族乃至全人類的使命作為己任,自我意識消融於大海,個人煩惱還因何為依呢!因而把“小我”變成“大我”,是哲學家開出的藥方。地理學家的藥方是:走出去,換個地兒,生命在於運動,快樂在於流浪。

也曾聽説過一則笑話,言及夢遊的荒唐極限。有夢遊神的呵護,夢遊者行如往常,有條不紊。夢遊神一走,便倒地而卧,呼呼睡去。從前一幕到後一幕,轉換的是那麼快,遺忘的是那麼徹底。夢遊神的附體,最長不過半個時辰,游到的地方,超不過平時的活動半徑。然而,故事中的這位老兄,悠悠一夢,竟從中原游到了關外,等到夢遊神搖手拜拜時,已然兒女繞膝了。

難道説遊得越遠,夢就越長,遺忘就越徹底嗎?

正常的人生當然不是夢遊,可我們要是執意去那麼比較,也許會大吃一驚。地理學家薩克現身説法:我在學校是教授,在家是丈夫和父親,在教堂是信徒。三種角色,三種心態,三副面孔,三類行為,我從未混淆過(當然哪個正常人都不會混淆)。而且角色的轉換是那麼快,調整發生在一剎那:一見到講台,我就變成了教授;一踏進教堂的大門,心境立馬肅然。角色轉換的當兒、地兒及其連帶的場景就像一個開關,而所有這一切的上手和放下,都發生在不知不覺間。

地兒真的是那麼能動地左右人的意識和行為嗎?

包括會議室的座位。我不是説為每個人都貼了名牌的那種正兒八經的座位。會間休息回來,人們總是固執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好像坐回原來的位子才自在。小説《羊的門》中,縣委開會時一把手常坐的那把椅子,班子裏沒有其他成員敢去坐。好像只有在自己覺得合適的位子上才心安理得,思路才能接續,才説得出話。要是換了位子呢?更進一步,要是走出去,到了別的地方呢?

外交老手抱怨説,初次出國的人往往太急於承諾,這是外交工作特別忌諱的。誠實敦厚的一個人,出差回來後,認認真真的承諾又很容易地被忘個一乾二淨。怪了,問題出在哪兒呢?也許到了外邊,祖國和家鄉也可以變成遙遠的陌生世界?抑或回來後那暫時中斷的一切急急地接續,而出差的情景連同承諾便被迅速地擠出記憶,太快地成為往事?

好像換了地兒就換了個人。

換個地兒就換個心境,換個角色,甚至還會完全換個活法。

當然,流浪也不一定是在現實的大地上的流浪。信息技術製造了許多虛幻的空間夢幻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遨遊,讓人忘掉時間,忘掉地點,一層一層地甚至把整個“我”的存在都忘個乾淨——有人説極端的快樂正是徹底丟掉一切。另一種説法是:快樂的人沒有閒暇甚至沒有理由思考。

沒了思考,沒了存在,天堂地獄也只有一步之遙。

(《家園·旅途·遠方》,李秀彬著,商務印書館2016年8月版,責任編輯:任贇,定價: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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