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爸爸的信散文

親愛的爸爸：

兒子想你！

突然間，好想好想。我想給你，給媽媽，給所有的親人各寫一封信，但我知道，這封信，是藏在我心裏的‘梗’。從某一天起，它就再也抽離不去，梗和心相連，和回憶相通，所以一想到你啊，心有時會疼，有時會感動，有時會温暖，隱隱的。

二十幾年了吧，記憶中這好像是給你寫的第一封完整的信。彷彿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給你寫過一次信，但是沒寫完，原因是那時候姑姑悄悄躲到我後面，默不作聲的看我寫上一些話：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快過年了，我和媽媽弟弟都希望你快點回來，冬天很冷，媽媽每天都為我們織毛衣的，只是很想你……那個時候我想自己所寫的應該就是這樣一些內容吧。突然姑姑在我後面發笑了一下，我很尷尬地把信藏起來，姑姑就對媽媽説：“陽陽懂事了，開始會給爸爸寫信了”。媽媽也半信半疑的，叫我給她看看，那時候我所寫的字，媽媽都認得，她拿着信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讀了出來，其實現在我才略有體會，當時媽媽拿着信假裝讀得抑揚頓挫，但還是掩蓋不了她有些顫抖的聲音。

某天夜裏，媽媽和我還有弟弟咋們三孃兒坐在火爐旁看電視的時候，媽媽説起了你的事，不記得她説的是一件關於什麼的事了，但是我們突然就聽到門咚咚咚地敲響了。還以為是隔壁鄰居來家裏閒坐，我跑去開門，是你，爸爸，你揹着個大揹包，從大衣裏面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那時候我高興的不得了，弟弟也很高興，媽媽也是。還有最值得高興的就是你給我們買了棉襖，也許是覺得時間的寶貴，還是兒時就覺得和你相處的日子就很温馨，童年活得無比的滿足。那一夜，當媽媽把我和弟弟安撫睡去以後，沒人知道，我趴在牀上，透過隔屋的門縫，我看到爸爸在讀那封我寫給他的信，一封兒時未寫完整的信。我看到他和媽媽的微笑，原來，我真的知道一些事了，只是隨着時間慢慢回味着這份屬於我們之間的感動，它像個祕密一樣存在着記憶裏，似乎永遠都無法忘懷。

以前，我是個老愛生病的孩子，從小就沒弟弟健康。也許曾經讓你們操透了心，想盡了一切的辦法為我治病，當我會想起這一路走來的坎坷時，我並不覺得生病帶來的痛苦會使我多麼的心力憔悴。儘管身體上很受折磨，但你和媽媽就是我心理上的創可貼，好似那藥效過後就立刻貼上的止痛藥，所以我會很堅強的面對，把疼痛用微笑來向你們表達。

但我始終是個孩子，也許哭出來是我的任性，是我的承受力不夠好而已。但爸爸，你哭了我就更加難受了，二十幾年裏我生了兩次記憶中比較印象深刻的病，都是小小的感冒引起的'，所以以前你和媽媽總是會很囑咐我天氣涼了多穿點衣裳，別和其他的小朋友去雪地裏玩雪，那時候，我的冬天就是，必須穿得像棉球一樣待在家裏過冬，哪也不能去。

但就好像風水先生們常掛在嘴上説的一樣，生命裏終有一些定數，生病乃肉身之本。

我記得那個寒冷的夜晚，應該是凌晨的時候——自己突然全身發熱，然後就一陣劇烈的頭疼，你和媽媽就趕緊為我穿好衣裳，趕往就近的診所去看病，我記得那個時候家鄉就兩個診所，一個離家比較近，一個離家比較遠。一出門你就把我背到背上，媽媽在身後為我蓋上大衣，我們三個人，踏着寒霜走出門去，那時候，公雞都開始打鳴了。但凌晨依然一樣的寧靜，我軟綿綿的躺在你的背上，聽着你把腳下的寒霜踩得咯吱作響，媽媽一直在一旁為我整理大衣，以防一絲寒冷的風進入我的體內。如果説寒冬裏頭最温暖的是什麼，那就是你揹着我，媽媽一旁的噓寒問暖，和我聽着你透過脊樑傳達到我耳裏的心跳；有一滴眼淚悄悄從我眼角留下，滴到了你的背上，我就那麼睡着了，怎麼叫也叫不醒！

次日，我是什麼時候醒來的我已記不清了，真開眼看到的就是吊在牀頭的點滴瓶，藥水一滴一滴的流入我的體內，和時間的秒間隔一樣，我覺得好慢，好慢……整個屋子裏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藥味。我才發現自己躺在了診所的病牀上。媽媽走過來坐到我身旁説：“陽兒，你醒了！”她面帶微笑情切地叫着我的乳名。可能是隔了一整夜，便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就對媽媽説，我想吃點東西。醫生説你不能吃油膩的食物，媽媽去給你熬碗粥吧，她説。我點點頭，她走到廚房去了……

我把頭環顧了一下整個屋子，沒有看到爸爸，過一會兒醫生走進來了，我便問他，我爸爸呢？他説，你應該問你媽媽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孩子，昨晚你可把你爸媽嚇着了知道嗎，你暈過去了你知道嗎？接着媽媽走進來了，醫生吩咐了一句就走出去了。她為我把枕頭抬高，餵我喝粥，可是我想問她爸爸去了哪裏，隱約看到了她佈滿血絲的雙眼，她慢慢的用勺子把粥遞到我嘴裏，再慢慢的不停地攪動並吹冷。但我始終沒有問，爸爸去了哪裏？只知道，他會回來的；我躺下了，望着屋子的天花板和點滴的間隔時間，又一次在朦朧中睡去了，但這一次，睡得很踏實。也做了一個夢，還是那個夜晚的情景，爸爸回來了！我去開門，他從大衣裏面伸出手來，放在我頭上説：乖，摸摸頭！

長大後，我學了一篇課文，是朱自清的《背影》。他把父親為他做的一件最平常的小事描述得刻骨銘心，感人至極，某些時候我會再去讀讀，一個父親所能為你做的一切，就是他儘量滿足你的，就是他的一切。我們和他之間都有一些祕密，或許他有一段你在他心裏曾經多麼重要的存在過，他在你心裏也曾經讓你幸福過感動過，但彼此之間沒有説，卻總是用某種肢體的動作表達過。父與子之間的祕密，就像他對你説：“還有錢吃早餐嗎？”你説有，但當你走到早餐店付錢時，卻發現又多出了你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你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也習慣了在他的面前時假裝沒事一樣。只是我們都這樣以為，彼此不知道而已。

龍應台在《目送》裏面説道：“我慢慢地，慢慢地瞭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我在之前的一篇日誌裏寫過，13年的春天，我在火車站和爸爸告別的一刻，他沒有看到我，我只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讓我隱約感受到他的失落和安慰，可能他會站在站台上面看着列車駛去的方向，好久好久才肯離去。

爸爸，也許我一直都生活在一層面紗背後，但有時候那層面紗就那麼揭開了。爸爸，那些曾經我以為我想要的東西，其實早已經擁有了，它們通通在我的心裏。藏在我心裏的那個’梗‘又開始牽動着回憶慢慢升温了，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裏。我用你的愛温暖心靈。

想念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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