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孔子經典散文

來源:文萃谷 2.34W

中華古詩文誦讀工程,在學校掀起了讀經熱潮。社會各界或讚賞,或反對,褒貶不一。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孔子經典散文

中國現代的語言教育,一味地借鑑國外教育經驗而忽視中國文化的特質。在課程設置上,用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學習外語,卻把中國古典語言視如敝屣,只是作為現代語文教學的附屬。過去屬於孩童啟蒙的“國小”教育,讀書必備的“經學”常識,變得比外語還要艱澀難懂,令人生畏。一個外語四級的中國大學生,能流利地講説和閲讀外文典籍,卻連淺顯的文言都閲讀不了,“中國幾種重要叢書都末曾見過”(林語堂語)。中國大學生被外國人問起孔子在世界思想家的排名,一定會很自豪地説:“是第一!”當問:“你讀過他的《論語》嗎?”回答是“沒有,讀不下來。”我們又從何驕傲自豪呢?這是中國文化的幸事還是悲劇?

閲讀古代經典,反對者無外以“古代經典的封建糟粕”為藉口。所謂的古代經典,多是先秦經典,大都產生於春秋戰國。這時是奴隸制崩潰而封建制尚未確立的時代,何來“封建糟粕”?所謂的“封建糟粕”,不過是封建文人因時所需,對古代經典的再發現和新認識。我們現在不必拾人牙慧,完全可以也對古代經典進行再發現和新認識。

現代西方有識之士早就指出:歐洲力量的來源,常是透過古代文明的再發現和新認識而達至,中國要想真正崛起,為世人矚目,也應如此,要對中國古代經典進行再發現和新認識。中國文化的發展史也證明,文化的每一次進步和創新,都是以“復古”為名,藉以對古代文明的新認識而達至。當代中國文化要充分發揮他賓的民族性和創造性,取得更大的輝煌和成就,就必需對古典文化進行再發現和新認識。

梁啟超在被稱為“中國近代史學理論寶典”的《中國歷史研究法》中也説:“無論研究何種學問,都要有目的。什麼是歷史的目的,簡單一句話,歷史的目的是在將過去的真實事實予以新意義或新價值,以供現代人活動這資鑑。”現代古典文化研究,背離了學術研究的目的。古代經典不是離民眾越來越近,而是離民眾越來越遠,沒有予以新意義和新價值,仍是照搬古代的經解,還堂而皇之地斥責古代經典有糟粕。所謂的“糟粕”,不過是不同時代的學者予以的新意義和新價值,用以服務當時的社會。現代社會,應該有新認識和再發現,予以的.新意義和新價值。著名學者顧頡剛説:“不同時代對孔子思想的闡述都不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孔子。”

經典該不該讀,問題不是經典本身,而是對經典的註解。學生閲讀古代經典的關鍵,是要對古代經典再發現和新認識,以現代理念重新解經。教育部指定的中學生課外必讀書中,唯一的先秦經典是《論語》,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推薦本是徐志剛教授的《論語通譯》。我們不敢説此書有什麼不對,但可以肯定地説,此書只是延續了封建文人為當時朝代服務的認識,而沒有用現代理念去再發現和新認識。讓中學生讀這樣的註解經典,自然是不讀為好。

我們完全可以再發現和新認識這本中國人心目中的聖書 ——《論語》。書中有一句話使人對孔子頗有微詞: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歷來認為這表明孔子對少數民族的歧視,是典型的大漢族主義。現在,各民族和睦共處,這種歧視性的傳統註解不利民族團結,只會助長大漢族主義。現在的讀來自然不合時宜。

且不説孔子作為周的臣民,是否會冒殺頭的危險把中原稱為“諸夏”,但也沒有必要沿用封建文人的註解。我們完全可以再發現和新認識,把這章斷句為:“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意思是説“夷狄都心中有君,不這樣(愛君尊君),是夏朝的滅亡原因”。夏被臣國商所滅,商被臣國周所滅,是同樣的以下犯上,但孔子作為周的臣民,不便指責周,故只言夏,也是講得通的。後儒的解釋,原因想必是因為歷朝歷代都是以下犯上取得天下,而不敢直解。

宋儒釋“中庸”為“不偏為之中,不易之謂庸”,已把中國人的性格塑造成沒有稜角的“謙謙君子”。我們完全可以把“中庸”重新釋為“中和之用”。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庸”,就是適當地表現自己的情緒,審時度勢地採用相應的方法。勇於展示自己的才華,坦然地接受別人的讚美。面對羊,則如羊,面對狼,則如狼。

博大久遠的中國文化塑造了中華民族的性格和靈魂,許多積澱在我們血液中的道德理念已不合時宜。要打破這些精神的枷鎖,唯有從源頭上再發現和新認識。對古代經典的再發現和新認識,不僅僅是當代社會負責,也是我們這代人對古代文化的責任。“通經原以致用”(程樹德語),古代經典歷朝都有不同的解釋。既然宋儒能夠以佛理釋經,為理學服務,我們為何不可重新解經,為現代服務呢?“一個時代應有一個時代的孔子”,如果我們不能重新對古代經典再發現和新認識,予以的新意義和新價值,因其有“糟粕”而拒絕學生接收,也許百餘年後,我國燦爛的古典文化,就象天書一樣,只能當作古董煊耀而不知所云,不知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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