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藝人抒情散文

來源:文萃谷 2.72W

走在街頭,常聽到音樂隨風隱約而來,由遠而近,音樂便會一下一下清晰起來,最後見到的,便會是一些老頭,或者一些缺膊少腿的人,他們的臉上充滿企求,眼光望着行人,而面前必會有個小兜,裏面放着一些錢幣,這是無聲的語言:各位大爺大叔大嬸甚至天真可愛的小朋友,施捨一下吧!尤其遇到拉二胡的,那如哭如訴的聲音,很多時候會使我停下來掏錢的,因為,我總是覺得這樣的人背後,總是拖着一段長長的辛酸歷史,令人淚花飛濺,扼腕歎息。他們以藝行乞!

街頭藝人抒情散文

有一天,我走在香港的大街上。大街淹沒在人流和和車輛所發出的聲浪裏,還有一些團體做選舉造勢的宣傳聲音撲面而來,太嘈雜了!猛然聽到一陣音樂從頭上掉下來,那聲音宛轉,悠揚,感到瀰漫着一種湖邊月色和野草小花之香,使人的心緒為之平靜。我駐足細聽,才知道那些動聽的音符是從我背後的人行天橋走出來的。我不由轉身,信步向着音樂的源頭走去。

在天橋上,我看到了坐在天橋上吹笛子的人。那是一個盲人,鬍子很長,有些白,但又未能全部白去,他已經完全沉醉那首〈二月映泉〉的音樂裏。那音樂像風一樣,時而吹得他的頭一高一低,時而吹得他的身子微微晃動,在音樂的世界裏,他像一棵陶醉的小草。那笛子在他手裏像有了生命,飽含深情地歌唱:聲音一會兒小,像快要枯竭的山泉始終掙扎着為大地擠出最後幾滴甘霖,一會大,像河水潺潺流淌,曲折向前,一會兒波濤洶湧,如一條殘破的漁舟堅定地出沒風浪,愈走愈險,愈險愈奇;一會兒而是如同靜靜的湖面,漣漪微揚水天不分,萬里一色,原來那些跌宕起伏、那些悲愴辛酸,似乎都被一種超然的東西給抹平了,只覺入耳有説不出來的妙境,像喝着冰淇淋一樣,而此時聲音愈來愈低,愈低愈細,那聲音漸漸的就聽不見了。我屏氣凝神,站着不動。約摸一分鐘,彷彿有一點聲音從地底下發出來,我聽得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我看到了那人睜開了眼皮,才知道他原來不是盲人,而且我看到他用手擦眼睛,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流淚了,是通過一曲〈二泉映月〉訴説平生不得志,淪為街頭賣藝人吧?我想他一定有説不出的'坎坷經歷和際遇,但無論如何,他得感謝《二泉映月》給了他們一份衣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這一份營生?因為這些街頭藝人,他們駕輕就熟技術只是為了生活,不用去揣摩原曲的精神,只要滿足行人需要,打動憐憫之心,也就夠了,其它的就不用深究了,《二泉映月》,在這街頭,在他手裏,已是一種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謀生工具。

音樂聲一停,就聽到了橋下的聲浪湧來,把剛才音樂的氣氛完全淹沒了,好象什麼也沒發生過。我搜索着袋子,拿出硬幣時,才發現他面前沒在裝錢的東西,所以一直沒人給錢。我索性把錢放到他面前的地上。我給錢不僅僅是施捨,而是買票,這是僅有我一個觀眾的快餐式的音樂會,因為,我感到他吹奏得實在太感人了。

然而,他沒拿我的錢。他説:“我不是為了錢的,我沒事幹,只想到這兒吹一吹,讓大家聽聽這曲子。”説完,他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他的那聲歎息,一片惘然:他是同情音樂作者阿炳的身世、人世呢?還是找不到知音(我不懂音樂,當然不能算的)?還是顯示了一個音樂家在物質社會的深深孤獨與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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