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逝水流年散文

買了一台咖啡機。將烘焙好的咖啡豆手工磨碎，舀起一勺粉末放入咖啡機裏，放入水，接上電源。不一會，一杯香噴噴的原味咖啡就做好了。喜歡時會放上打好的奶泡，也會放點糖。或者什麼都不加，舌尖直接去觸摸咖啡原有的味道。

捧着咖啡杯，時常會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啊，剛剛過去不久。

剛剛過去不久的大學時光，最喜歡的事情莫過於選一個悠閒的午後，帶上一本書或者抱着筆記本跑去學校三食堂的快餐店。快餐店不是什麼有名的品牌，甚至於剛剛注意時就是第一次看到。店裏的陳設也非常簡單，留下剛好能夠通行的空間，剩下的全是桌椅，也會有繞着藤蔓的裝飾矮牆，但那綠幽幽的藤蔓也是不用澆水的。若不是節假日，下午這段時光中，快餐店透明玻璃窗裏的人必然是三三兩兩，餐枱前的店員通常只有兩個，多數的時光是在望着斜對面牆面上的電視機，時而對着推門而入的同學道一聲歡迎光臨。電視機的聲音在餐枱位置聽最為合適，偶爾也會有同學建議着調小聲音，但多數的時候聲音還是那麼大，彷彿這是一個硬性的標準。推開門，繞過右手邊的點餐枱，拐角盡頭的位置是我最喜歡的。這裏應該説是小店最安靜的地方了，更不會有其他人的打攪，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偶爾也會打到這裏。快餐店的咖啡必然是不好喝的，但有的喝總比沒得喝強太多。有時候會是兩個人的時光，有時候還會多叫幾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説着笑話，講着故事。

午後的時光總是短暫，當夕陽的餘輝透過窗子再穿過手指的縫隙在身旁的牆壁上留下軀的影兒的時候，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同學們會在這個時間乘着下課的鈴聲從教學樓裏蜂擁而出，像是教學樓這個大大的蓄水池被戳開了一個口子，水流肆意。快餐店裏的人會在這個時候逐漸增多，聲音也越發嘈雜。晚上要是沒有選修課，學校的夜會顯得十分漫長，多數的時候會選擇從快餐店出來後去逛逛校園。簡單的學校能給我們的選擇也是十分簡單的，對於乖寶寶而言，高中的兩點一線的生活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有的人選擇去靜悄悄的圖書館，有的宅在宿舍裏，有的去參加各種各樣的學生會社團活動，而還沒有決定幹什麼的人們或許都在逛着校園吧。

要是碰巧天氣適宜，學校的夜自然是很熱鬧的。一同而行的朋友三三兩兩，隨行的同伴不同，談話的內容自然也就大不相同。要是男生們在一起，逛校園對這類羣體來説多半被稱為“逛窯子”，夏季的夜對於“逛窯子”而言是再合適不過了。那個女生的腿真白，那個女生真好看，喂那個短髮女生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快去要聯繫方式。要是你説的話另一個人沒搭上，那多半是看美女看的入神呢。要是女生們在一起，多半是談論着最近的八卦，誰做了什麼讓自己很不爽，誰又換了一個男朋友。要是這時碰巧一個長得又高又帥的男生路過，那自然也是要多看幾眼的。要是一男一女在一起，這要看他們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手挽手，不用多説就是一對情侶。距離不遠不近的，多半也是快要成為情侶了。還有的越走越近，手不一會就粘一塊的。所以對於大多數情侶而言，逛校園便成了發展之路的必修課了。

第三食堂的南面是通向學校東門的啟航大道，兩者之間有些許木凳，偶爾會有幾個剛吃飽的同學賴在上邊，可能還想出去玩。木凳西邊是一小片枯死的小竹林，説枯死顯得不太準確，也許有些季節還會生出幾個綠芽，遠遠望去也是一片綠意，但在我看來大多數時間都是枯死的。再往西就是學校的北運動場了，足球、籃球、網球樂在其中。啟航大道的兩旁種着不太確定名字的年齡不大的'樹，問過好多人，都説不知道。有可能是梧桐樹，因為沒有人持反對意見，那姑且就叫它梧桐樹吧，學校的大部分道路兩旁種的都是這種梧桐樹。不知名的梧桐樹在盛夏的時光裏是十分討喜的，茂密的樹葉為大家撒下一地的陰涼，夏風吹過嘩嘩作響，像是在笑。而在乾冷冬季它又被大家漸漸遺忘，枝沒有留下一點存在感，偶爾還會掛上幾個白色的塑料袋，又是一陣風，樹沉默着，塑料袋響了起來，像是在哭。來年開春，有的樹像是哭壞了身子，沒有抽出新芽。

北體育場的西邊是學校的第一食堂，沿着第一食堂向西南面走過一個小圓弧就能走到第二食堂，圓弧路過的地方有一棟女生宿舍樓，圓弧的原點是第一食堂南面的一小方花壇綠地。這些位置的交界處多半是會有學生停留的，等朋友的，等男朋友的，等女朋友的，偶爾還會看到學生會社團組織活動的展板，那是找男女朋友的地方。

我喜歡的是第二餐廳南面的南體育場，也就是學校的田徑運動場。多少個傍晚都是躺在這個場地中央的綠地裏消化咖啡，思考人生，討論足球場綠地的原料組成。還記得清的是考英語四級前的傍晚，好多人都在宿舍或者自習室揹着單詞，我拉着一個朋友躺在草地上思考人生，看夕陽西落，看繁星初現，看遠處的樹梢和天空的隔閡變得模糊。跟朋友訴説自己最喜歡的星座，指着那一個最喜歡的星團。第二天我順利通過四級，朋友沒有。

多少個黎明也是在這個場地中奔跑，聽耳機裏的音樂，調整呼吸，一步一步謀劃之後的旅程。曾經多次爬到看台上的最高點，仰望日出，俯視夕陽，也曾手握相機堅定等待雨後的彩虹。還記得那一個清晨，從體育場東側的小路上，透過鋼絲網看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看台。

田徑場的東面是圖書館和新建的體育館。圖書館是一段時期經常去的地方，而新建的體育館只有在畢業典禮的時候才去過唯一一次，一個地方去的太功利，另一個地方又沒什麼感情。反而兩地之間的小路是最有記憶的。經常和朋友坐在圖書館的階梯上看下面的同學玩輪滑跳街舞。偶爾會有摔倒的，或者跟不上節奏的，一笑而過。

圖書館的東面挨着學校的報告廳，報告廳承載我太多記憶，辦活動，看電影。前者工作、後者戀愛，在旁邊的小路上拍過一朵盛開的花。

東側的“情人坡”是校園裏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也曾拉着一幫小夥伴去裏邊欣賞美景，對給我們親切目光的情侶們回以善良的微笑。拾起過“乾枯河道”上散落的鵝卵石，採摘過草地上“會唱歌的”小蘑菇，也跳入水塘的孤石上拍過照。在這裏送別了多少學長和學姐，也曾和他們一樣被送走。幾多歡喜幾多憂，憂而難忘愁更愁。在空曠的草坡上將學士帽扔起，飛舞的帽子和揚起的手臂被一同定格。那一瞬間，便是永遠。

記得快離開校園的時候，第二食堂北面的商業街新開了一家咖啡小店。店鋪很小，最多能容納十幾人的樣子，裝飾也非常簡單，或者説根本沒有裝飾。吧枱在門口對面的角落裏。商品的價錢吊在吧枱的上方，仰着腦袋不太舒服，兩名店員裏外忙碌着。和朋友去過幾次，坐在靠近吧枱的位子上，圓形的桌面，藤編的座椅，要了幾杯咖啡，紙杯的。那時候交談的內容多是之後的出路了，大家都知道在剩下的日子裏，如此的聚會更是屈指可數，都巴不得多看對方几眼，沒準那一眼就是最後一眼了。

勺子輕輕攪動着杯中的咖啡，有時碰到杯子外壁發出清脆的聲響。有點涼了，喝起來變了味道，難怪那時候的咖啡不盡人意。原來，八十五度的咖啡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