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欒樹散文

世上有許多花木，一年又一年地花開花謝，堅韌地生長在各種各樣的環境裏，向人們展現着它們最美麗的一面。可有時遺憾的是，我們並不曾叫出它們的名字來，但也或許正因於斯，愈是有了探尋其名字的慾望，因為它們與我們一樣地實實在在生活着，成長着。

在我的生活裏，就有這麼一種長期讓我叫不出名字的樹，但卻時時地讓我想起它來。它其實是落葉喬木，羽狀複葉，花淡黃色，圓錐花序，結蒴果，長橢圓形，每到九月份的時候，滿枝的蒴果，金碧輝煌。其果先是青色的，後來便呈絳紅色，象一串退了色的紅燈籠掛滿枝頭，絢麗多彩。幾十年了，它一直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但可惜的是，我竟一直叫不出它的名字來。然而，現在終於清楚了，原來它是欒樹！它就是耐寒的、在中國只分布在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下游的欒樹！欒樹只是一棵極平常的樹，但許多年來，我卻刻刻地惦念於它，現在終於知道它的名字了，一種喜悦的心情便油然而生，而有關欒樹的一些記憶便愈加地清晰起來了。

我的故鄉——長江中下游的丘陵山區，在鄉下的路邊，在古樸的鄉村校園裏，經常能遇見一棵棵欒樹的——只不過那時並不知道它叫做欒樹。欒樹，春天吐露新葉，葉片嫩紅可愛；夏季枝繁葉茂，花開盛大，遠觀一樹黃花，金碧秀麗；而到了秋季的時候，花謝後結成的蒴果，一串串地，一堆堆地，層層疊加，如無數個紅燈裝扮成了一樹樹火把，在這青黃交接的秋季裏，愈加顯得是那樣壯麗輝煌，給有些沉寂的大地平添了勃勃生機，給人以精神上的鼓舞。每當此時，我只要見到這如焰的火把，便感覺到它有一種神祕的力量，可對逝去的歲月的追懷感歎，並對未來日子的惶恐或不安可驅趕一點兒的。記得小時候，我第一次被母親送到離家不遠的鄉村國小上學，很不適應。陌生的環境，一下子便結束了那無拘無束的嬉戲的童年生活，離開了熟悉的大黃狗，還有那與之天天相伴的老牛。下課了，穿着單薄衣服的我，來到學校前的一條小季節河旁邊，一眼看到了欒樹的絳紅色的蒴果，在清冷的秋風裏，那堆滿樹枝的一串串紅蒴果，象一團團火焰，深深地在我腦海中烙下了紅紅的印記！多麼壯麗的畫面，多麼温暖的場景呵。第一次，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我與欒樹相識了。可是，這種樹叫什麼名字呢？回家問母親，母親説那是山裏的槤木。可我還是有些疑問，因為在故鄉的山上，有許多被稱之槤木的，而我在學校看到的似乎不是槤木。這一疑問一直縈繞在心頭，直到前幾天終天弄清楚了它的真實名字。其實，當時母親説的並不錯，“槤”與“欒”在我的故鄉，其讀音基本一樣的，只是我那時幼小，無法區分這一讀音的不同而已。此後，幾十年過去了，我到過許多地方，也在幾個地方生活過，偶爾在異鄉也看到了欒樹，它們或在湖畔，或在山裏，但只要見到它們那掛在樹上一串串的`紅蒴果，就總是激發起內心的一絲希望的衝動，喚起一串串記憶，繼續前行在坎坷的生活之路上。

啊，欒樹，為什麼我一直尋覓着你的名字？為什麼我每當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温暖與希冀之感呢？是因為你細小的黃花落滿一地時，拾起你的花瓣看到基部的一點鮮紅，讓人心動麼？還是因為在秋天明月清輝的夜晚，走過樹下看到你蒴果紅透，如一盞盞點亮的紅燈籠在與清輝交映時的壯麗麼？亦抑或是你先於霜葉，可增秋譜，絳霞燭天，單纈照岫的麼？大約都有一點兒吧！

是的，尋覓着你的名字，並不完全是好奇，因為你與我們長期相伴在一起；感到温暖與希望，是因為你的紅蒴果象紅燈籠一般照亮了清涼的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