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偏南的冬天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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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在湘西的土地上肆意橫行,北風愈發的急了,將家的距離越吹越遠,連枯黃的草木也在冷風中瑟瑟發抖。農人還在囈語時,畫眉草上已經落滿了深夜熬成的霜露,不一會,地平線升起一卷氤氲,像絲絮飄飛,又似流風迴雪,旋即又隨風散盡。

南方偏南的冬天抒情散文

遠處的山還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點點星光和着屋中漏出的燈光在極力裝飾這黯淡而又寂靜的夜晚。很快,太陽就會探出橘紅的身子,掀開這黑暗,驅散這嚴寒。

睡着的人,是看不到這風景的。

山腳下村莊星羅布,鄉間小路旁農舍沒有規則的就地而起,或高或低,或富麗堂皇,或破敗不堪,不論怎樣,它都是一個家。也許在這個家裏面也會有一雙老人,拉長的目光靜靜守着村口,期盼徵人歸來。

這山,這村,這路,似曾相識。在哪裏見過呢?哦,在外婆的家鄉,不就是這番景象嗎。外婆,都已經走了一年了,這一年的平行歲月洪流中,徵人在此岸,您在彼岸,徵人在喧囂的`塵世,您在沉寂的地下。他多想撐一支長篙,穿梭在洪流中打撈出一些美好的記憶,將它們裝訂成精美的畫冊,掛在心上。他怕久了,人老了,船老了,渡口也老了,一切慢慢就模糊遠去了。

擱淺的記憶裏,操勞一生的外婆,看着孩子們長大,孩子們又看着您老去。後來,冬季把您帶走了,再沒帶回來。您送他出門,他卻不能送您入土。奈何七尺之軀,許國,難再許家。一聲外婆,多麼親切的稱呼,如今卻無比的悲痛,那曾經甜蜜的呼喚都成了殘月下的一枕淚,縱然是杜鵑啼血,也不會再有迴應。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草木乾枯,不會可憐,也不知珍惜,明年暖流滑過南方時,仍會再次喚醒芬芳。而人生一世了了,一切就變了,漂浮不定的旅途中,又少了一個可以落腳的驛站。人生的一卷長路在天邊鋪展,縱然隔着千山萬水,縱是無所停靠,他依舊會思念那遙遠的煦暖陽光,懷念那受苦受累一世的老農人。

但,家鄉的山應該是沒變,俯瞰眾生,不打聽也不理會家常;家鄉的路應該是沒變,迎來送往,不喧譁也不祈禱明天;家鄉的樹應該是沒變,遮風蔽雨,不張揚也不渴求回報。只沉默,日日夜夜,與天上的星,與天上的月,看誰先熬老時光。只是那家鄉的人,怕是擋不住光陰的力量,任由刻刀滄桑了眼眸,刺彎了脊樑,雕花了鬢角。

若可以,他希望用尚且算作健壯的身軀,擋一擋這光陰的流氓;若可以,他願意能夠把多出來的年月,贈給一雙親老一些;若可以,他一定會駕着一葉扁舟,擺渡流年。若有若,世間所有的苦難與悲傷就不必逆流成河,所有的惡都可以被擦拭乾淨。可惜,這世間,沒有若。

太陽出來了,炊煙賦予了陽光稻草的氣息,但那並不是家鄉的味道。家還在南方的黃色裏,那裏有關於春夏秋冬的故事,有關於生老病死的傳説,還有關於兒女情長的童話。那裏是根的沃土,是落葉歸去的地方。

用不了多久,春風吹來,化成一片綠的海洋。徵人也會脱下一身的疲憊,將思念打包好,裝進行囊,在明月的指引下,回家。

在南方偏南的地方,有一尊爐火,燒得正旺,温暖了整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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