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的散文
那年我七歲。
三哥指着我的碗説:“你的碗漏了!”我不信,抬起碗看。
三哥説“看看,還有湯淌出來呢。”
我把碗扣過來查看,湯撒了一桌子。媽媽問原因,三哥笑得前仰後合,我才知道上當。
沒打,也沒訓,媽媽從此知道:她的女兒是個傻大姐。
十六歲時二嬸來,我盛飯。二嬸叮嚀:“少盛點兒,小半碗就夠了。”
點頭記住,心想二嬸飯量真小。
媽媽在廚房見了:“就盛這麼點兒?”
我老老實實交代:“二嬸要的。”
媽媽奪過去,盛滿滿一大碗,二嬸也都吃了。真怪事,我到現在也以胃口好自豪。
老同學相聚,提起我的所作所為,樂不可支;上面搞調查,找學生座談,聽見那些平安無事的話,打掉拽着我後襟的手,放上幾炮;忘了帶引柴,跑回家拖了二米多長的木頭,滿頭大汗進了課堂,嚇了人一跳,既而鬨堂大笑……。
然後去讀師專,同學感歎懷才不遇時,我已趴在那些名著上大吃大嚼。
同末學跳舞,男生一堆女生一塊只練走步,想跳舞,卻又扭扭捏捏。
很看不起那種矜持,便走到一位男生面前:“我請你跳舞。”怕不給面子,補上一句,“我跳得不好。”
全場都靜下來,睜圓眼睛。他猶豫了一下,終於把手搭在我肩上,很緊張:“我也跳不好。”
至今仍跳不好,樂感不強,卻為那一次得意。
那個春天常穿運動鞋,天熱,就免了襪子。
不幸迷上書法,常和同學去書法老師家。那天老師興趣正濃,邀我們欣賞一下他的珍藏。老師脱鞋進了書房,同去頭皮進,他們都有些吃驚,又若無其事。
飽過眼福,只顧着高興,忘了後悔。
沒想到,同去的男生居然沒有被我的光腳嚇住,畢業前成了我的男朋友。
沒想到,很多人驚訝:書呆子也戀愛了!真的?會嗎?其實,我的'初戀十四五歲就開始了。是一株悄悄瘋長了五年的樹,沒有果實。
成家後看愛情小説,看到求婚場面總羨慕不已後悔不迭——他沒這麼做過。
畢業一年多,他的工資剛能吃飽。家在外地,生怕他攢不下錢倒攢一身病。是我忍不住,説:要不,我們結婚吧。
家裏人決定還是小車送,我説:“別麻煩了,我自己走,汽車票都買了。
他們家娶我,一分沒花。
參加婚禮參觀新房時不無眼熱,真正花他父母種地攢下的錢,走路也直不起腰來。
傻了二十多年,知道自己是個小人物,一隻螞蟻一棵小草而已,只要自己坦坦蕩蕩心安理得。
學會了沉默。體內的血液卻無法冷卻,有時還衝動,就這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