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似曾來過散文隨筆

來源:文萃谷 1.22W

夏雨的樣子,一定是不堪。

那雨,似曾來過散文隨筆

我想是這樣的,在繁花似海的夏,在生命鬱鬱葱葱的夏,雨大概是醋意大發,才會無頭腦的鋪天蓋地而來。

太陽花怒放着,安於一隅,享受着平靜的幸福。擠滿了樹枝的石榴花,交頭接耳,喧鬧不停,那一片惹眼的紅豔一定是讓雨嫉妒了,連太陽花平淡的幸福也不容放過,城門火起,殃及池魚。

有時候,我喜歡雨的清爽,也喜歡它的無私。生命需要滋潤,儘管夏天的雨總是風風火火,來去匆匆,似乎少了紳士風采,但骨子裏的豪放總是一傾而盡,落地碎為萬朵花的那種酣暢淋漓,奮不顧身,讓我感受着無私無畏才能具備的沖天豪氣。

可我真的又不喜歡它的肆虐。疾風暴雨的傾訴,讓世間一切美好的柔弱的生命來不及躲閃,也無處逃避,就那樣任其蹂躪。片片落紅無奈的隨水流飄走,戀戀不捨的心,被雨的毫無惡意的作弄戲弄着,碰撞着,一股腦兒全部被捲了去。

雨聲成為世界的主宰。山保持沉默,那飛奔而去的泥石流只是它最後的顫抖。這是多麼惡劣的不可饒恕的行徑啊,雨毫無顧忌的沖刷着山的肌體,盤剝着山的肌膚,裹挾着樹木的殘肢以及渾濁的泥沙,橫衝直撞,頃刻間多少無辜的生命沒了音訊,做了殉葬,成為永恆的感傷。

人類在自然面前,永遠是脆弱的,脆弱的不堪一擊。就像一隻鳥兒搭在樹椏間的並不牢靠的巢穴,寄存着幼小的仔或者只是一枚小小的毫無知覺的卵,在迷茫的心還來不及感悟這世界的時候,只是一陣風雨就輕輕的將它生生奪了去。

這是一種無法解脱的悲哀。我有時候看《動物世界》,一羣身軀高大的角馬去河邊飲水,被潛伏的鱷魚偷襲,角馬鮮紅的血染紅了河流。弱肉強食是永恆的法則,沒有誰能夠去改變,雖然憐憫與同情可以表現善良,但對於事件毫無幫助。那場面不是悲壯,是一場血腥,毫無惡意的血腥,這種血腥可以清洗角馬的團隊,淘汰病弱殘是物競天擇的必然。是殘忍,是一種源於自然的殘忍。而遭受襲擊的角馬羣在殘忍後亂成一團,表現出一種更加劇烈的殘忍,鱷魚咬死的只有幾隻,自相踐踏而亡的`竟達幾十只。一場浩劫之後,鱷魚飽食而去,角馬陣營更加強壯。

在自然面前,有時候看不出對與錯的直接。比如這雨,可是似曾來過?春天它像一個幼稚的胸懷夢幻的多情女孩兒,美麗的飄灑在三月的山巒、草坡、江南岸,盡情地書寫着自己的夢幻。夏天他像一個懵懂少年,激情澎湃,不修邊幅,熱情如火,卻又毛手毛腳,免不了好心辦錯事。秋天她就是經歷了滄桑的女子,風韻猶存,哀怨綿長,欲説還休,只把一腔相思塗抹在楓葉之上,自己隨枯葉飄零。嚴冬的雨衰老的無法流動,成為一片蒼白的冰晶,慢悠悠的告別蒼穹,歸於大地再沒有狂躁、焦慮、追逐,安寧成萬籟俱寂的平靜。

誰又能説他們不是那雨呢?純美是斯,温柔是斯,奔放是斯,寧靜是斯,善良是斯,殘忍也是斯。

雨的殘忍總是不如鱷魚一般的血腥,至多是掩蓋在一派美好下的猙獰。乾涸的河道,困頓住掙扎在最後一汪死水的魚兒,掙扎是無力的。那時候暴風驟雨的殘忍卻是一場拯救,對於乾旱中的樹苗,焦渴難耐的動物,都是一場拯救。雨喚醒了一切生命的蠢蠢欲動,一切的希望在雨後的潮濕裏開始萌生。

生命萌發的另一種意義就是為了滿足另一種生命的掠奪。於是,雨季之後的濕地、荒漠,叢林都開始了無休止的殺戮。而這一切的起始,追根揭底皆來自與一場豐沛的雨。

雨點來自哪兒呢?是遙遠的海洋還是天空?是一朵漂泊四海無家可歸的雲的眼淚,還是一滴瞬間消失在朝陽燦爛微笑裏的露珠?甚或是它們的影子,在尋找着曾經的過往,被天空的哀傷感染,撲簌簌落下來,用自己的哀愁匯聚成一股殘忍的宣泄,殘忍的報復着那些美麗的生靈。

那雨一定還記得前世的模樣,牽過風的手,親吻過每一片生動的樹葉,從狹窄的到寬闊的,從碧綠的到鮮紅的,它也許還記得有一隻驚慌無措的螞蟻,站立於一片枯黃的葉片上面,將命運無可奈何的交付於它的暴戾,那片葉子的未知的未來,然後,在悲哀的慌亂裏隨波逐流。

大地被搶劫一空,雨像一個十惡不赦的盜賊,劫掠而過。只給大地留下一派狼藉,山谷間、叢林旁到處是刻骨的傷痕。生命就是這樣被洗劫着,被一次次的放棄又收起,被摧殘又被孕育,風雨平靜之後,大地的寬厚慢慢彌合上所有的傷疤,生命的種子被埋進它的懷抱。一切從新開始,雨的肆虐很快被新生的愛掩蓋的無影無蹤。

生命繁華的時候,會是再一次衰敗的開始嗎?

只有傷感記得,那雨,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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