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水生活隨筆

來源:文萃谷 1.53W

週末回孃家,幫娘洗菜,清洗到最後一遍,盆裏滿滿的清水,我習慣性的問娘:“娘,這最後一遍水倒在哪裏”?娘笑了:“你要是不捨得倒就端到外面的菜地裏澆菜吧”。我愣了:“ 娘,不是還要留着洗碗、餵豬的嗎”?娘笑着説:“現在咱家不養豬了,主要是也不缺水了,自從村裏在我們西邊又建了一個水塔後,啥時候擰開水龍頭,水都是嘩嘩的”。

水水水生活隨筆

記憶中,我們大屯北山永遠都是缺水的,村裏二三十户人家,守着兩口水井,每到乾旱季節吃水就成了大問題,我們每天放學後,第一件事兒不是寫作業,而是去刮水,怎麼説是刮水呢,因為井裏的水用桶根本打不滿!每次都是大哥用井繩拴了我的腰,我兩隻手拽緊了繩子,慢慢地把我放到我們家屋後十幾米深的井底,我用水瓢(真正的葫蘆瓢,牆頭上的葫蘆,用針扎一下,扎不動,説明是成熟的葫蘆,摘了,放在大鍋裏煮熟,用鋸條平均割開,掏了瓤,颳去外邊的浮皮,就是瓢了)一點一點的把井裏很少的水刮起來,倒進水桶,一隻水桶刮滿了,大哥提上去,再放下另一隻桶,兩桶水,得等上半天才能刮滿。

不光在井裏刮水,旱天裏凡是能取到水的地方我們都會去,我記的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後溝姥姥家的菜園旁邊,那裏有個泉眼,娘早在下午上地幹活之前就把水桶放在那裏佔着了,我一放了學就直奔後溝,照例是用水瓢舀了水倒進桶裏,這泉眼裏的水比井裏還稍微深一點兒 ,一次能舀滿一水瓢,兩桶水都舀滿後等娘散了工來挑回家,我們的水桶滿了,後面還有好幾家的水桶在排着隊吶,整個村子也就這麼幾個能取到水的地方。

再遠一點兒那就是和小曲河南嶺村相鄰的被稱為遙溝的地方,那兒也能取到水,不過路不好走,溝太深,離我們村得有五六裏地,不是逼的沒法子,一般是不去那裏的,每次去都是我和二哥兩個人,那時我們的個子挑不起來水桶,就和二哥用扁擔抬着兩個空桶去遙溝,也是為了做個伴兒,這裏的水相比較我們村裏要豐沛得多,一會兒就能舀滿兩大桶,不過栽地瓜的季節就不行了,小曲河南嶺村很早就有人佔了地方挑水澆地瓜苗,我們只能再想別的法子。

水來得這麼不容易,當然不捨得用啊,我們都是洗菜的水留着刷碗,刷碗的水還得留着餵豬,洗手洗臉的水也不捨得倒,用來澆菜園,每次洗手洗臉娘都會嘮叨:“少用水,少用水,別用肥皂啊,菜苗怕肥皂水”。那時我們還不能真正理解缺水的'苦楚,更不會想到娘和叔從那麼遠那麼深的遙溝挑回這兩桶水,要費多大的力氣,更不用説每次都是在幹了半天活,又累又餓的情況下。直到十五六歲我們能幫着家裏挑水了,才知道那滿滿兩大桶水有多沉!我是挑不動滿桶的,每次都是挑兩半桶,挑回家也是累得氣喘吁吁!

我們村的缺水在附近的幾個村那也是有名的,村裏青年説媳婦,媒人一説是大屯北山,姑娘一聽就撇嘴:“我可拎不動那一大盤井繩”!是啊,十幾米深的水井,不用説乾旱季節,有水的時候提兩桶水都費勁兒:井繩的一頭栓了水桶,兩腿叉開站在井沿兒,把桶放到井裏,用力擺動水桶,讓桶歪倒,水慢慢灌滿,再把水桶擺正,就可以往上提了,那可是個力氣活,姐姐經常是歇一氣兒才能提上來的,對於沒在深井裏提過水的人來説,確實是一種考驗。

還有更厲害的呢,在我小時候看來那真是個絕活兒,趕上雨季,就不用那麼長的繩子提水了,大人們用勾擔就能直接打水, (所謂的勾擔就是一根扁擔兩頭釘上一個特製的鐵鈎),用勾擔鈎住水桶把,猛地一使勁,水桶歪倒,但是不能脱鈎,否則水桶掉到井裏很麻煩的,桶滿了,兩手抱住勾擔用力一使勁,滿滿一桶水就上來了,挑了就走,省卻瞭解井繩的麻煩,

後來村裏開始有人自己打井了,先是大舅家打了口井,每天早上去他家挑水的都排着隊,再後來村裏條件好一點兒的都陸續打了井,我們村才徹底告別了乾旱季節到處取水的歷史。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