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樂趣經典散文

來源:文萃谷 1.19W

東北這地方,在六、七十年代時候,由於地多物稀,屋破人窮,冬天的季節,天嘎嘎地冷。

冬天的樂趣經典散文

曾經有人形容那時候天冷的程度,在三九天到外面上廁所,手裏要拿一個木頭棍,尿到一半的時候,尿就凍成了冰溜子,需要用木頭棍敲掉才能回屋。我沒有親眼看見有人敲冰溜子,確實感覺那個時候的冬天比現在冷得多。我去井沿挑水,第一桶水剛打上來,沒等第二桶打上來,水桶裏就凍成一層薄冰。小雞在窗台上跳單腿舞,看家狗在早晨的時候凍得呲牙嗷嗷叫。

冬天季節長,農民打完場,送完公糧活計就少多了,便開始“貓冬”。 “貓冬”是東北特有的詞彙,形容人像小貓一樣,懶洋洋呆在家裏。外面白茫茫一片,屋裏男人們有的看小牌,有的砸烏拉草,中午有太陽的時候叼着煙蹲一會牆根。婦女們基本都是左右鄰居聚在炕頭上扯家常,王大媽説,兒媳婦賴,天天早晨不起來做飯,好“榻懶窩子”。馮家小媳婦説,老婆婆饞,給孫子嗑蘋果皮,還往深裏咬。姑娘們湊一塊兒,邊納鞋底,邊嘰嘰喳喳地鬧着。她説,二丫給屯東頭的王大眼皮做鞋,喜歡上人家了。二丫説她,那天看見她和柳大腦袋在碾房裏親嘴了,你打我,我推你,説説笑笑鬧到日頭偏西,胳肢窩夾着鞋底回家喝大碴粥去了。

小孩子們在冬天裏也不甘寂寞,每天早上,天剛麻麻亮,就拉着爬犁出去撿糞,撿回來糞後,有的上學去,有的父母不讓讀書就在家淘氣玩。我那個時候,很不瞭解父親,別人家孩子不上學無憂無慮地玩,我天天要去上學。後來才感覺到,我的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遠見卓識,最偉大的父親。沒有我父親的管教,就沒有我今天能夠寫出來這篇文章。

那個時候,農村根本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孩子們的冬趣都是自我開發的。我最喜歡是套兔子。兔子這種動物是不走生路,是一條道跑到黑。我們屯的南溝是一片望不到邊的大柳條通,那裏面兔子特別多,兔子總走一條道,踩的光溜溜的。我們找來很細的鐵絲,做成一個活套,在套的下面墜一塊黃泥塊。晚上,把兔套下在兔子踩的道上,頂着月光回家睡覺。兔子晚上出來活動,它們好像現在廣場上跳健身操的人一樣,光顧高興了,一個勁抬頭往前走,不知不覺腦袋就鑽進套裏。兔子越往前走,套子就勒得緊,一直到兔子筋疲力盡而死去。第二天,大家起早來起兔子套,準能套幾個白白胖胖兔子,回到家,烀兔子肉,雖然有點土腥味,那年頭,肚子裏沒有油水,你想,該有多解饞。扒下的兔子皮,找巧手的二大媽縫一雙手套,又軟乎又暖和。

雪大封門,也有樂趣。下大雪一般都是在晚上,有時候雪太大,房門都推不開。人和老鼠都可以活下來,因為都知道冬儲。家雀就沒有辦法了,蹲在樹上喳喳地叫着。孩子們就用鐵鍬和苕帚掃出來一小塊空地來,撒上一把穀子,然後,用木棍支起來一塊大木板,木板的後面壓上土坯塊,木棍上拴一根繩子,繩子的一頭延伸進屋裏。樹上和房檐下家雀餓飢了,呼啦啦落下來鑽進大木板下搶穀子吃,我們在屋裏爬門縫看着,屏着呼吸,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拽!繩子一拉,木板落下來,沒有來得及跑的家雀全被砸在下面。大家跑出去,撿死掉的家雀,回來放在火盆裏燒着吃,能香好幾天。我們管這種逮雀的方式叫“下壓拍子”。

“下壓拍子”,也有失誤的時候,有一次,我和“王小偷”在院裏“下壓拍子”。 “王小偷”是我們送給他的外號,這小子和我們玩摔泥泡的時候,老偷我們的黃泥。一歲看老,這個“王小偷”,後來在全國“嚴打”的時候,因為偷了一百多台自行車被槍斃了。我和“王小偷”支好拍子的木板,家雀就着急忙慌進去了,我們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着,一隻大蘆花雞也進去了,“王小偷”的壞道來了,猛地拽繩子,家雀跑了,大蘆花雞被砸死。母親罵我好幾天。那可是母親最喜歡的雞,淨下雙黃蛋,我買書本,鉛筆都是它下的蛋換的`。從那以後,我一直沒有和“王小偷”玩,一直他被“嚴打”。

豬怕肥,人怕閒。天天干農活的人,冬天閒下來也鬧心。大家就開動腦筋琢磨很多玩的項目。把馬毛剪下來,用“大錢”做成健子踢。不管大人小孩子都能玩。天天晚上大家集合在隊院子,踢上一兩個小時,舒筋活血,大汗淋漓,再回去睡覺,很幸福。也有打爬犁的,大家把爬犁拉到高崗處,然後,大家坐在爬犁上,一起從高處往下滑,驚險又刺激,歡聲笑語一片,攪熱了一個個冬天。

人生易老天難老,幾度夕陽紅,日出日落,夏天,天空照常下雨,冬天,大地仍然飄雪花。時代的發展,當年,農村裏的冬趣已經難尋蹤跡,反而成為城市裏娛樂的一道風景線。現在松花江上的狗拉爬犁,百米大滑梯,打冰尕等等,都是我們小的時候娛樂項目的再發展。每年,我來到松花江畔,經常感慨萬千,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娛樂也提高到一個新層次,在樂中有趣,在 趣中有樂,今天的年輕人趕上了好時代啊,他們比我們更幸福,更快樂。

未來,冬天還仍然還會寒冷,也會下雪,霧霾會更遮天蔽日,未來的人們冬趣是啥,也許會到火星上去玩吧。聽説,那個地方比海南島還暖和,你去嗎?

我天真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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