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的身影散文

來到徐州已經一年多了，它給我的感覺就像剛玩耍過的娃娃，衣服因為攀爬的太高而被樹枝劃破，鞋子因為河裏的魚蝦太過囂張而沾滿了泥污，甚至為了和親呢的玩伴爭搶那最後的棉花糖而弄得蓬頭污垢，但它的心境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媲美，因為它有一種純真的味道。

最近，天一直在下着濛濛細雨，記憶中只有江南的雨才會有如此閒情逸致。一個人走在路上，撐着傘，不緊不慢，只靜靜走，感受着這被上帝淨化過的呼吸，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嗅到一絲家鄉的味道，也只有在此時才能擺脱空氣中無法揮去的塵埃。走着走着，看見遠處放學的孩子，後面是撐着傘的祖母，孩子的頭上沒有留下一點雨絲，而那位祖母的後背似乎快要濕透。許是因為頑皮，許是因為高興，孩子時不時地把手伸出傘外吸收清涼的雨水，時而小跑這跳躍，時而又停下來歇歇腳，一旁拎着書包的祖母也跟着這樣歡快的節奏，含笑的跑向了遠處，最後消失在淡淡的霧靄中。擦肩而過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的笑容早已在我的心裏駐足。

記憶中，小時候的我沒有太多此類的印象，可能是太小的緣故，也可能是太多了，記不清了，模糊的無法回想。唯一記得深刻的就只有從小到大捱打的經歷。小時候，我永遠不會讓母親省心，而那些棍棒總會想方設法地與我接觸。我很喜歡玩遊戲，有時會乘着母親不注意，拿着幾個錢就去遊戲廳瘋玩，當然也有成功的案例，但多數是被抓個現形，在偵查與反偵察的鬥爭中，我的技巧越來越高超，有時連我自己都深感佩服，可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母親的手法也愈來愈出神入化。好幾次都是我還沒出家門，就東窗事發了。可我就是不服氣，為什麼我的想法她總會了如指掌。就這樣我們的鬥爭持續了九年，一直到我上了高中，我也沒弄明白，她為什麼每次都和我作對。後來不知在什麼地方看見無論你走到哪裏，後面都會有母親的腳印，也不知道當時看到這句話時是否真的明白其中的深意。

還記得喜笑顏開的和母親將家裏的錢拿出來去上一所好的高中，可她臉上的陰霾我卻未能及時發現，後來知道了，還以為她只是疼惜自己辛苦掙來的錢，原來我是那麼的愚蠢，永遠也想不到母親心中的牽掛和無奈。後來明明是知道了，可還是用橫眉冷對，大聲斥責去報答，説好了和顏悦色最後卻是一腔怒火。這是不是就是親子之爭呢，沒人告訴我

上大學的第一天是我獨自一人來的，當時可能是出於興奮，也可能是急於獨立，總之，就這麼沉甸甸的來了，那個時候我真後悔沒有拉着母親，可後來還是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那一夜躺在宿舍的硬板牀上，突然間似乎丟失了什麼，而後就是一夜的輾轉反側。今年看到新一屆的學弟，一個個生面孔後面總連着一張張焦急而欣喜的臉龐，有揹着包的；有拖着箱子的；也有開着車的，但他們的心情是一樣的。突然想到，如果母親那天陪我一起的話，她會是什麼表情呢。

今年的國慶和中秋在同一個假期，儘管時間很長，可我還是選擇了留在學校。中秋節那天和幾個同學一起吃完飯，走在回校的大街上。不知為何，徐州的天總是陰沉沉的，讓人摸不到月亮的笑臉。在老家的時候，每年中秋的`夜晚，父輩們總會拿一張桌子放在後院，上面放了很多好吃的，有月餅、石榴、菱角等等，當然還有少不了的香爐。我們這些小孩總是嘴饞的受不了，乘着大人們不注意就去順手牽羊，或是當他們跪拜月亮後會發現，本來放好的月餅，上面的突然不見了。但他們只會説説，從不生氣。母親也是如此，似乎這些早説好了一般，而這個時候，我總能偷到很多好吃的和我的玩伴分享。在我的印象中，每年的今天都會萬里無雲，在月光的陪伴下，我的牽羊計劃總是能夠得心應手。

不知道今年的桌子有沒有放在後院，桌子上的月餅會不會憑白消失。突然想起姐對我説過的話弟，你不在家，媽説沒人和她吵，覺得太安靜了。當時我只是笑了笑，但心裏卻有説不完了話，可一時似乎又無人可以訴説，而且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説些什麼。離開家鄉這麼久了，這裏只有我一個人的身影，然而我從來沒有想過，她不也是一個身影麼，如果看得淡些，母親不也是離我這麼久了麼。

幾年前，母親查出了膽結石，可為了掙錢，硬是不肯手術。當時的我並沒有什麼觸動，總之心裏很平靜，只是隨口來了句媽，沒事，有我照顧你呢，早治早康復。現在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説得那麼輕鬆。回去的路上，買了個月餅，可就是不想吃，再也找不到小時候那種衝動的吃勁，是月餅變了，還是我變了

突然間有個想法，母親再擺張桌子在後院，我去偷吃，然後看着她故作生氣的臉色，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