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無奈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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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人們嫌熱,也為了省煤,就不生爐子了;要喝開水,就到茶爐去倒。那年頭,有專門看茶爐的,倒一壺開水一分錢。

童年的無奈散文

那天,吃了晚飯,我拎着暖壺去茶爐倒開水去。那裏排了好長的隊,我在最後排着。這時,前邊排隊的中間有人叫我;我一看認識。她是我們院裏很闊的一家,富裕也有錢。她男人在廠裏當科長,她是呂劇團的演員。

我家住在城市的貧民區,因為父親有病;常年家裏沒有一分錢,是貧民區裏的窮人。她家的男人是科長;在貧民區,有個科長、老師,手上戴個手錶,胸前口袋上插着鋼筆的,那都讓人非常敬畏,總有高攀不上的感覺。她從來不和我們説話。她這一叫,我一愣,問她:“你叫我呀?”這時連旁邊的人都愣住了;她趕忙説道:“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呀,又會吹笛子,又會畫畫。”倒滿了水,她臨走前和我説,晚上讓我到她家玩去。

以前,我和別的孩子在她家門外面玩過幾次,每當她開門時,屋裏那種闊氣、馨香的感覺撲面而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屋裏是個什麼樣,我們就嚇的閃得老遠,生怕人家煩氣。由其是她家出來的那個女孩子,白淨秀氣,真是好看;就是架子大,從來都不抬眼看我們。

晚上,我到她家,在門口怯怯的敲着門;她開門熱情的把我讓進去,一進門,我都傻了,她們家的`房子太漂亮了,桌子上有電戲,電戲兩邊擺着花;特別是牆上鏡框裏那張二尺多的彩照,裏邊的女人太漂亮了!我不由自主的問:“大姑呀,這是誰呀?真好看!”

她笑着説:“這是我年輕時的劇照。”

我還傻傻的站在那裏,也不知該怎麼辦。看我這樣,她趕緊説:“快過來坐吧,寶。”我一看人家那椅子,還套着墊子,看看我自己髒了吧嘰的,真不好意思過去坐。特別是看到牀邊上坐着的那女孩子,我簡直彆扭死了;看看人家那個乾淨,再看看我那個髒樣;我都想鑽牀底了。我真後悔來她家了。來時都沒洗洗我那髒臉!丟死人了!

後來,她讓我洗洗臉,也不知找了誰的汗衫讓我穿上;還讓我以後,別赤着腳,穿上鞋到別人家玩。經她一拾掇,我也開始自然了;她拿過鏡子,讓我照照;我自己家裏沒鏡子,也不知自己長啥樣。今天一照,嚇了一跳!這就是我?這麼瘦呀!眼睛瞘?着,頭髮黃了吧嘰,光有個大腦袋,脖子溜細;好在人還挺秀氣。怪不得很多人都説我:三根筋挑着個頭,鋼絲胳膊綠豆錘。真是太瘦!這是我第一次照鏡子,總算認識了自己一回。

後來我知道:那女孩是她的侄女,爸媽是軍人在外地,從小跟姑姑長大。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她在公立國小上學;不像我們在大民辦。她學習特別好,學期結束,她總是戴大紅花;全院的人都很羨慕她!她山東呂劇唱的特別好,她姑姑教的。我曾用笛子給她伴湊,她唱《李二嫂改嫁》、《小姑賢》,周圍的鄰居都過來聽,一齊誇好!

那天晚上吃了飯,我和她,她姑還有她姑夫一起説話,她姑夫問我:“你説你們家,你爹你娘一點都沒文化,家裏還那麼窮,你怎麼學的畫畫和吹笛子?”

沒等我開口,她姑趕緊把話接過去:“你説什麼呀?這和窮沒有關係。”又轉過臉來對我説:“寶,你是怎麼學的畫畫和吹笛子,和我們説説。”

吃着她們家的西瓜,我給她們講了我的無奈。

小時侯,我家窗外,是個小院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小孩子,都在那裏練翻跟頭,倒立、空翻,劈胯。後來我也跟着練;那是硬土地,不象人家專業的,有人助着,還有墊子;那就是硬在地上摔出來的。沒上一年,很多人被淘汰了;而我,就在你一轉眼的功夫,我能一連空翻十幾個。這樣,很快就出名了,不光我們院;而且,周圍那一片院的人們都知道了。很快,就有了議論:這孩子,家裏留不住,早晚就得被雜技團挑去。

聽到這話,我母親着急了;她不讓我去練了,可我偷着練去,我不聽她的。她就告了我父親。我父親母親打了一輩子仗,我父親從來沒聽她一句話;可這次聽她的了。給我下了死指示:你要再練去,我就給你打斷腿、胳膊。不管誰都有權力看着我;從那以後,我吃沒吃飯沒人問,可只要有人告我偷着練了,那我不是捱罵就是捱打還得挨罰,不讓吃飯。這樣,幾年下來,我的身子也硬了,眼睜睜的看着翻不動了,我心裏很苦,充滿了無奈。

還是那幾年,我常和小多、還有後來搬了家的桂萍到海邊玩,有時候我們就一起照着船畫大船,照着海畫大海;後來就常畫,我也不知畫的好不好,以後還是別人,誰看了誰都説好,我才知道,我也會畫畫。

我剛上學不久,滿院子的孩子,都買二胡、京胡、笛子;街上的,窗下的,門口的都在學,吹的吹,拉的拉,他們在學在練。我一看也急了,回家哭着,鬧着,要求着;二胡、京胡太貴,要一、兩塊錢買一把,沒敢想;就要個笛子,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要了一毛四分錢,買了個笛子。兩年下來,那些人早都把樂器扔了;我的笛子越吹越好。這時侯又有人議論:吹笛子傷肺、傷牙,這孩子用不了三十來歲,就會牙都鼓掉了,還會得肺病。那年頭肺病就象現在的癌症!這話太有威脅力了;加上我母親還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吹鼓手,戲子下九流,死了都撈不着進祖墳。經她和父親一説,父親又聽了;並且又下了命令:你要是再敢吹,就把笛子給你砸了!我又被看起來了,笛子也被鎖起來了。

我接着説:“我好長時間沒撈着吹笛子了。這不,你們家有支笛子,我才偷着吹了幾次。”

大姑聽完都哭了,她説:“這是些什麼人哪,淨胡説八道!什麼吹鼓手,戲子下九流?不比他們強的多呀?你爹你娘也是,什麼都聽,這不耽誤孩子嗎!”

後來,她去找過我的父母;這樣,我才撈着接着公開的吹笛子。直到後來進了學校文藝演出隊。

直到現在我都很感激她,幫着我走出了那段又難受又無奈的日子

20XX年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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