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不堪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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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不堪剪散文1

雨未歇。

煙花不堪剪散文

暮春的青翠繪上草尖枝頭,初夏的味道悄然瀰漫。五月明媚正振翅欲展,這個城市卻是無端地連綿了數日陰雨。

守着一窗迷濛,看鉛色的天如墨暈染,看濃淡流動翻轉的雲,牽拉着斜織天地間的雨絲綿綿。目及之處,那個每逢陽光燦爛的清晨,總有小鳥探頭探腦、嘰喳鳴叫的空調機上,空蕩蕩濕漉漉,只有裊裊的涼氣撲向眉間眼簾。

人總是善感的動物吧,觸景便會生情。當寂寥在心頭泛起,忽然就想起了剛來這個城市時正值盛夏,雨天也是特別多。那些心積灰暗的日子,淅瀝的雨聲伴着頹敗蒼白、鬱鬱寡歡的自己,孤獨地自閉於出租的房子中。白天,抱肩看雨水沖刷在玻璃上的痕跡,多像蜿蜒不斷的淚。夜晚,心雨淋濕了睫毛,手撫疼痛的胸口,瞪大眼晴聽時鐘的指針嘀嗒嘀嗒一圈圈滑至天亮。割不斷過去,放不下糾纏,不知黑白、不辯方向地度過了一個個不堪回首的晨昏。

如今,瀟瀟疏雨未歇,清寒依舊,人卻已非昨。歲月似水,潤物無聲,漫過一些痛便不再如初時那麼痛,無論多少創傷的起伏,都會被時間的手撫平愈和。時光似剪刀,無時不在修剪着心態,稜角分明,傷自己也傷別人。逝去青春容顏,安穩積澱在眼角眉梢,圓潤了,淡定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原來只是一蓬過眼雲煙。歷練了酸甜苦辣的選擇,積存了温暖自己的力量,脊樑的韌度硬度增加,我長大了。曾經以為不能抵擋的折磨故事,摺疊成了記憶中泛黃的、薄薄的舊照片,指尖輕觸,只餘抵達體表的温涼。

也曾在某個夕照似錦的傍晚,或是繁星燦爛的深夜,那些花前月下的舊事在腦海中踏歌重現,只歎煙花不堪剪,今昔非昨,你,已經遠了。想起來,當年站在愛的分界線,刻意沒有給過你説再見的機會。春去秋來,時光更迭,終於明白:其實無需再見,每個人是每個人的過客,相伴時有過美好,離開後心存祝福,彼此都能繼續好好生活,便是對曾經有緣在一起最好的懷念。

半窗月。

深夜醒來,驚見卧室一地銀白月光。拉開半掩的窗簾,披衣向外張望,天上一輪勾月,如水傾泄着温柔的撫慰。千家萬户都在沉睡,白晝喧囂的街道寧靜無聲。看慣了車水馬龍、霓虹閃爍,此際,這個略顯寂寥的城市變得如此陌生。

勾月獨飲最相思。沐浴着靜諡澄澈月光,怔怔的,心念不由遠了,一些飄忽的`情緒,浮着那些個起起落落的過去——經歷的路、途遇的人流、發生的故事紛沓而至。

想起你了,可惜,曾經清爽入心的你,已不再是過去的模樣。南方的那個詩風瘦骨、傾情自然,終是被利慾收買了詩情畫意,字裏行間盡是歌宗頌德,任着市井的繩索套着赴了追求金錢的路。北方的那個穩健挺拔、心懷遠志,浸於光怪陸離的社會染缸,稀薄了頭髮,凸起了肚子,滿眼都是我得你失的精明,脣齒間奔放着貴賤有別的世儈。

只能歎,這世間,太多的事無法預料。其實,又有哪個人能堅持永保不染塵埃的夢想呢?人在長大,本真的自己便在悄然而逝。融於市井,隨波逐流,關上門經營自己,推開門戴上面具,不敢説不敢做不敢想,漠然、麻木於不入眼的人性陋習,膽怯、懦弱於不入心的社會醜行。不知不覺,時光老去了一個人,經歷了太多的事,磨合了太多的人,也堅硬了一顆心。

一柄勾月,交替於黑暗和滿月之間,月圓月損,總有輪迴,翻閲過的時光卻如煙花不堪剪,不再重來。感謝人生恰如中國畫,水墨總有留白之處。當我舉頭望明月的時候,心中祈願那些曾經熟悉卻又逐漸陌生的人,能長持那些囿於道德和良知範圍內的善念,努力做本真的自己,也許我在這樣月光如水的夜晚,能微笑着看到你們在天空中向我綻放美好温暖的模樣。

落花殘。

揹負做也做不完的工作,輾轉奔波於兩個城市之間,生生錯過了春花爛漫。回到這個城市,迎春嫩黃、桃紅李白,丁香紫,悄然無痕,連同花香的味道都一併被初夏的風吹送出城。鼻端的渴望付了空盼,遺憾叢生如雨後雜草,在眼裏心底彌留了滿滿的無奈與落寞。

想起冬雪紛飛時曾暗許新年願望,這一年,定要隨心生活。如今,時針迅至五月,回頭盤點,愧見自己仍是做了被動牽引的奴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活所迫,不得不從;事業追求,不容虛度……那麼多高大上的理由嗡嗡遊説自己開脱自己,遺憾卻始終噎於胸腔、不能釋然。

惘顧左右,看同事加夜班被電腦屏幕映得藍瑩瑩的臉,悄悄伸展緊張疲憊、隱隱做痛的後背,歎,每天纏身於這些忙碌與奔波,究竟是為了什麼?華衣裹身只三尺,美食入腹兩份多。慾望如萬丈不見底的深淵,窮盡憑生也絕不會填滿。效夸父追日,逐趕着當初想要的、想實現的,忙得忘記了這世上還有月明風清,還有温情軟語,終於拼到所謂的成功,回頭再看,結局或多或少都偏離了原來直簡單純的真情實願。

真的累了,倦了。流年轉瞬,時光漏過指縫,曾經那麼付力於一些事,盡心於一些人,以為勤奮終會換來超凡脱俗的前景,終會贏得驚天動地的情感,百轉千回才清醒自知,得失聚散皆有度,煙花一燦終為灰,迴歸清簡、樸實、平常,菜籃子中的一棵青葱,飯桌上的一碗白米飯,才是相隨一生的純真味道。

今年落花殘紅,明年春來依舊香滿枝。華年卻不堪折,時光已是一去不再回頭。努力持了一顆素心,煙雲收斂,世事忘機,自在淡然。秉了一挽素懷,春夏秋冬,喜柳綠,樂清風,悲葉落,歎雪寒,親近自然,渺小世俗。尋找一腔素情,有生之年,與他晨起暮落間執手分享,互遞一碗飯的呵護、共飲一杯水的傾心。

五月未央,煙花不堪剪,且行且珍惜……

煙花不堪剪散文2

你們想聽故事嗎,一個關於我的故事,一個關於錢塘蘇小小的故事。

“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那個時候的我喜歡乘着油壁車在喧囂的鬧市呼嘯而過,倚着馬車裏軟軟的靠墊,嘴裏不時哼着這首歌。悠揚的曲調在各個小巷裏徘徊。那時候的蘇小小意氣風發,肆無忌憚。但無論走到哪,總能聽到許多閒言碎語。“蘇小小真是個狐媚子,專勾引男人““蘇小小真不要臉”類似的話語聽得多了自然就不再在意,我想她們只是嫉妒我比她們美而已。

原以為如此風光無限又目中無人的蘇小小合該就是像眾多煙花女子一樣以色侍君,色衰而愛弛,然後孤獨終老。直到,那一年,我遇見了他。

那是屬於十八歲的第一個冬天,萬籟俱寂,錢塘照舊飄起了小雪,我喜歡在那樣的日子裏泛舟湖上煮茶,烹雪。也只有在那樣的日子裏,渾身是刺的蘇小小才會收斂起清高,望着那飄飄灑灑的雪花哭的淚流滿面,才會哭的,像是永遠也找不着家的小孩。隨侍的婢女常説,別人家的小姐都是傷春悲秋的,唯獨姑娘你大冬天的哭得像個淚人。我想,她只是不懂,蘇小小祭奠的是那片片飄落的雪花,那無與倫比的純潔,那蘇小小這輩子,再無緣的純潔。

遇到他的那一刻,我正懷抱琵琶彈着那久遠的江南古調,幽幽揚揚,又無限的纏綿悱惻,一時神色悽迷,這時忽聽得船外有人出聲相詢。

“在下金陵阮鬱,敢問姑娘芳名?”

彼時,漫天的大雪正紛紛揚揚,唯他一襲青衫,碧玉挽發,嘴角微微牽起的弧度似三月的陽光和煦,頓時便覺得,歲月温婉不過如此。

“錢塘,蘇小小。”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穿過漫天的雪花,經過無數歷史的風塵終是到達他的耳畔。那一刻,時光靜好,歲月安然。後來我時常在想,如若料得此後如此這般結局,是否還會在他輕聲相詢的時候回上一句“錢塘,蘇小小。”只是,彼時的我們,又如何料得此後的模樣。

那是蘇小小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帶着三分的小心和十二分的忐忑。那個冬天我們一起遊湖,一起吟詩附和,一起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懂得原來“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竟是種那麼美的生活。我開始慢慢習慣生活裏多了那麼一個人,在你一低頭一轉身的時候能看到他眼裏傾心的守候,那便是蘇小小的幸福。

然而生活越是幸福,午夜夢醒時就越是輾轉反側。阮鬱是金陵的大户人家,從知道他身份的那刻起,我便知道我們只能這樣,戲子與恩客,無關其他,早晚有一天他會轉身離去,此生,在不得見。我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地守着這一世情緣,不敢有絲毫差錯。他曾説你不必如此,他已寄書信回去和父母商量,相信父母能理解他。其實我不想告訴他的是,就在昨天,我救了一隻受傷的鴿子,腿上捆綁着一份怒火滔天的信並責令他們的不孝子回家,底下正是那燙金的“阮” 字。

這件事他終是不得而知,然而不久之後,阮府便託人來説阮父病重,希望公子即刻回去,看着他一臉的焦灼,我知道我們的緣分終是要走到盡頭了。離開的那晚他説:小小,等我,等我回來接你。我只是笑了笑並沒有作答。

自他走後,我還是會日日守在渡口,私心覺得,也許他會回來呢。我在渡口等了一個月,後來我便不再等了我又回到了煙花之地,繼續過着燕歌豔舞的日子,我常常在酒桌上喝得酩酊大醉説起自己的故事,我説曾經我喜歡過一個人,他們笑了,我卻哭了。阮鬱,你看,從來都沒人懂得蘇小小的愛情。

這便是蘇小小的故事了,你若問結局麼?蘇小小的結局留在史冊上的也不過是“年十九,咳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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