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裏的人門的散文
春困像一團裹在糖紙裏半融化甜甜的飴糖黏住我，加上車裏比外面温度多幾度，我，歪在車廂裏睡着了。被妻子叫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市區。妻子把車交給了我，轉身去了超市。我將車掉頭泊在路邊，看來來往往的人從眼前走出、走進。
一輛車倒退着停在我前面，車後門擠出一個如頭髮稀疏如我，可不肯像我光頭的老男人。他把手搭在額上，從左到右抹了一下蓋在頭頂薄薄片片有白夾黃長髮，整了整T恤關上車門。另一側車門裏湧出一個母性，我之所以沒稱她做女人，道理在於——女人雖不能纖瘦如趙飛燕讓人憐惜，或豐盈同楊貴妃討得嬌慣。也該揚長避短，穿着適宜吧。也曾看過幾位大姐可親豐滿，不過，他們都有得體服飾，讓你覺得豐潤中帶着尊嚴和從容。此女依我看，只能是一個圓柱和兩個尖鋭圓錐的結合。最讓人不忍觀的是——她這樣身形，下身居然穿一條短呢子裙和肉色打底褲，兩條腿像兩根用得很短的鉛筆頭，上部粗短尾部尖尖。還好，她穿了一雙厚底皮鞋，如果她穿上細足高跟鞋，自己的體重就會讓雙腿釘進地裏，只剩下上半身。目視他們兩個人走遠，我歎，再歎。
風一樣，一輛塗滿色彩的.小跑車跳上了路肩，又急剎車點在了車位裏。三聲沉悶的“砰”過後，兩個年輕男仔偎着一個貌似二八的女孩跳出車搖擺着過了馬路。當頭那位應了俗語“二八月亂穿衣”：一襲白領小短衫罩在身上，指尖繞着鑰匙另一隻手扒住蘋果機，口裏説的什麼，我聽不到。小女子孱弱得用手環着他，另一個後生有有幾分似跟班，臉上的媚，閃在眉、臉、眼。原來新社會也如舊時一樣，少不得紈絝子弟和阿諛攀附之人。
有兩人一高一低擺着從我馬路左過去，我心中奇怪。回頭細看，那兩人腿腳有疾，男向左女向右高低不平的走，看來有些滑稽。女子左手勾着男子的手指，右手兜一袋東西，男子走在女子左邊，不住扭頭看後面的車流，女子臉上放着心安理得笑容。得不一會兒，他們停在一輛銀色車前，男的看着女人打開車門往裏鑽，等到女子關好車門，他才邁進車，打開左轉向燈，啟動汽車不急不忙走了。
低頭拾掇音響，等我再次抬起頭，發現清亮的一對人兒在對面的車裏靠在一起，急忙裝作沒看到繼續弄音響，而眼睛卻不住地向那邊撇。佳人兒頭歪靠在後生肩上，一頭清水掛麪般頭髮幾縷垂在自個肩膀，還有幾縷弄着俊後生腮，連我看得心頭癢了。俊後生忍不住雙臂圈住佳人兒，我不禁往下想，下一場景是不是要有一吻呢？可，可是，可可是——此非電影，鏡頭轉了，佳人兒抬了頭，退了外衣堆在後座，身上雪白的高領衫，越發襯得她熟桃兒色的臉——嬌紅，俊後生正了正身子，呼了一口氣，駕着車歡跳着躍出。而我還在體味其中的美趣，心卻退不出來。
朋友説，從冬天到夏天，原來只需要一天的時間，我不信。
我只知道春暖，最鮮豔花卻還沒有開。
陽春三月間，人們心裏的花，早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