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傳小説節選賞析

大的宅院中下人進進出出，紅袖站在主屋的門前，眼睛又紅又腫，時不時的隔着簾子向屋內張望。

“夢瑤，你醒了嗎？你看看我，知道我是誰嗎？夢瑤……”蘇耀川手中的藥碗，應聲而落摔成了兩半兒。

他看着懷裏的女人，兩眼不知不覺中留下了淚。這麼多年來，她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光芒，看向自己的時候第一次不再茫然，第一次有了焦距。女人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自己丈夫的面頰，小聲的説：“耀川……”她清醒了嗎？蘇耀川並不確定，也許連洛夢瑤自己也不清楚，這是不是又是一場夢。

蘇耀川緊緊地抱着懷中的人兒，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夫人的氣息逐漸地變得飄忽，身子也漸漸的有些發沉。他們相互依偎着，晚霞映在窗子上，照出了滿屋的血色，洛夢瑤再次開口，“耀川，你老了……”説完，她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雙手也從蘇耀川的胸前漸漸地滑落。蘇耀川抬頭像前面的梳粧枱望去，是啊，他老了……臉上的皮膚變得鬆垮，雙眼不再炯炯有神，銀白色的頭髮隨着時間的推移偷偷地從兩鬢鑽了出來。

蘇耀川此時一動也不敢動，他害怕自己的動作打亂了洛夢瑤呼吸的節奏，害怕呼吸因節奏的`混亂戛然而止。

害怕是沒有用的，呼吸依舊會靜止，她終究是走了。蘇耀川再次抬頭，看向窗外，又是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

同樣是在這樣的一個傍晚黃昏，蘇耀川從河中救起了一個女孩，她就是洛夢瑤。他們朝夕相處，蘇耀川愛上了她，於是，兩個人便成親了。新娘很漂亮，只可惜是個瘋子。他一開始就知道，卻義無反顧的愛上了。

年輕的蘇耀川，謙謙君子，温潤如玉，對於自己的妻子呵護備至。或許是這份情感動了上蒼，洛夢瑤逐漸清醒。一年之後，她懷孕了。

可是，當她即將產子的時候，卻因為她曾經是個瘋子，沒有人敢上前給她接生，於是，一個漂亮的男孩，生下來就已經死了。之後，洛夢瑤一連生了3個女兒，這對她的精神打擊很大。因為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為蘇耀川生個男孩。

屋漏偏逢連夜雨，二女兒蘇念兒，在3歲的時候病死了。此後，洛夢瑤再一次的瘋了。這一瘋就是二十年，蘇耀川的愛卻始終如一。

或許是回憶使蘇耀川疲倦了，他懷抱着妻子，漸漸地倚在牀頭睡去，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臉上始終掛着甜甜的微笑。

生同衾死同穴，未曾同日生，但求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