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原文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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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原文賞析1

  雨霖鈴·寒蟬悽切 宋朝

蟬原文賞析

柳永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好景 一作:美景)

  《雨霖鈴·寒蟬悽切》譯文

秋蟬的叫聲淒涼而急促,傍晚時分,面對着長亭,驟雨剛停。在京都郊外設帳餞行,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發。握着對方的手含着淚對視,哽咽的説不出話來。想到這一去路途遙遠,千里煙波渺茫,傍晚的雲霧籠罩着藍天,深厚廣闊,不知盡頭 。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總是為離別而傷感,更何況是在這冷清、淒涼的秋天!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怕是隻有楊柳岸邊,面對淒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再同誰去訴説呢?

  《雨霖鈴·寒蟬悽切》註釋

長亭:古代在交通要道邊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長亭供行人休息,又稱“十里長亭”。靠近城市的長亭往往是古人送別的地方。

悽切:淒涼急促。

驟雨:急猛的陣雨。

都門:國都之門。這裏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

帳飲:在郊外設帳餞行。

無緒:沒有情緒。

蘭舟:古代傳説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南朝梁任昉《述異記》。這裏用做對船的美稱。

凝噎:喉嚨哽塞,欲語不出的樣子。

去去:重複“去”字,表示行程遙遠。

暮靄:傍晚的雲霧。

沉沉:深厚的樣子。

楚天:指南方楚地的天空。

暮靄沉沉楚天闊:傍晚的雲霧籠罩着南天,深厚廣闊,不知盡頭。

今宵:今夜。

經年:年復一年。

縱:即使。風情:情意。男女相愛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

更:一作“待”。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

《雨霖鈴》是柳永著名的代表作。這首詞是詞人在仕途失意,不得不離京都(汴京,今河南開封)時寫的,是表現江湖流落感受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篇。這首詞寫離情別緒,達到了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詞的主要內容是以冷落淒涼的秋景作為襯托來表達和情人難以割捨的離情。宦途的失意和與戀人的離別,兩種痛苦交織在一起,使詞人更加感到前途的暗淡和渺茫。

全詞分上下兩闋。

上闋主要寫一對戀人餞行時難分難捨的別情。

起首“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三句寫環境,點出別時的季節是蕭瑟淒冷的秋天,地點是汴京城外的長亭,具體時間是雨後陰冷的黃昏。然而詞人並沒有純客觀地鋪敍自然景物,而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時當秋季,景已蕭瑟;且值天晚,暮色陰沉;而驟雨滂沱之後,繼之以寒蟬悽切:詞人所見所聞,無處不淒涼。加之當中“對長亭晚”一句,句法結構是一、二、一,極頓挫吞嚥之致,更準確地傳達了這種淒涼況味。

後兩句中“都門帳飲”是寫離別的情形。在京城門外設帳宴飲,暗寓仕途失意,且又跟戀人分手。“無緒”,指理不出頭緒,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意思。寫出了不忍別離而又不能不別的思緒。“留戀處、蘭舟催發”。正在難分難捨之際,船家又陣陣“催發”。透露了現實的無情和詞人內心的痛苦。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是不得不別的情景。一對情人,緊緊握着手,淚眼相對,誰也説不出一句話來。這兩句把彼此悲痛、眷戀而又無可奈何的心情,寫得淋漓盡致。一對情人傷心失魄之狀,躍然紙上。這是白描手法,所謂“語不求奇,而意致綿密”。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寫別後思念的預想。詞中主人公的黯淡心情給天容水色塗上了陰影。一個“念”字,告訴讀者下面寫景物是想象的。“去去”是越去越遠的意思。這二字用得極好,不願去而又不得不去,包含了離人無限悽楚。只要蘭舟啟碇開行,就會越去越遠,而且一路上暮靄深沉、煙波千里,最後漂泊到廣闊無邊的南方。離愁之深,別恨之苦,溢於言表。從詞的結構看,這兩句由上闋實寫轉向下闋虛寫,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

下闋着重寫想象中別後的悽楚情景。

下片則宕開一筆,先作泛論,從個別説到一般,得出一條人生哲理:“多情自古傷離別”。意謂傷離惜別,並不自我始,自古皆然。“自古”兩字,從個別特殊的現象出發,提升為普遍、廣泛的現象,擴大了詞的意義。但接着“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一句,則強調自己比常人、古人承受的痛苦更多、更甚。江淹在《別賦》中説:“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作者把古人這種感受融化在自己的詞中,而且層層加碼,創造出新意。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是寫酒醒後的心境,也是他飄泊江湖的感受。這兩句妙就妙在用景寫情,真正做到“景語即情語”。“柳”、“留”諧音,寫難留的離情;曉風淒冷,寫別後的寒心;殘月破碎,寫此後難圓之意。這幾句景語,將離人悽楚惆悵、孤獨憂傷的感情,表現得十分充分、真切,創造出一種特有的意境。難怪它為人稱道,成為名句。

再從此後長遠設想:“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這四句更深一層推想離別以後慘不成歡的境況。此後漫長的孤獨日子怎麼捱得過呢?縱有良辰好景,也等於虛設,因為再沒有心愛的人與自己共賞;再退一步,即便對着美景,能產生一些感受,但又能向誰去訴説呢?總之,一切都提不起興致了。這幾句把詞人的思念之情、傷感之意刻畫到了細緻入微、至盡至極的地步,也傳達出彼此關切的心情。結句用問句形式,感情顯得更強烈。

《雨霖鈴》全詞圍繞“傷離別”而構思,先寫離別之前,重在勾勒環境;次寫離別時刻,重在描寫情態;再寫別後想象,在刻畫心理。不論勾勒環境,描寫情態,想象未來,詞人都注意了前後照應,虛實相生,做到層層深入,盡情描繪,情景交融,讀起來如行雲流水,起伏跌宕中不見痕跡。這首詞的情調因寫真情實感而顯得太傷感、太低沉,但卻將詞人抑鬱的心情和失去愛情的痛苦刻畫的極為生動。古往今來有離別之苦的人們在讀到這首《雨霖鈴》時,都會產生強烈的共鳴。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二

在羣星璀璨的北宋詞壇上,柳永是耀眼的明星之一。南宋葉夢得在《避暑錄話》中記有“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即為證明。在不勝枚舉的柳詞中,《雨霖鈴》是流傳最廣的佳作之一。後人有“曉風殘月柳三變,滴粉揉酥左與言”的謔語。柳永少年時到汴京應試,由於擅長詞曲,熟悉了許多歌妓,並替她們填詞作曲,表現了一種浪子作風。當時有人在仁宗面前舉薦他,仁宗只批了四個字説:“且去填詞”。柳永在受了打擊之後,別無出路,就只好以開玩笑的態度,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在汴京、蘇州、杭州等都市過着一種流浪生活。由於失意無聊,流連坊曲,在樂工和歌妓們的鼓舞之下,這位精通音律的詞人,才創作出大量適合歌唱的新樂府(慢詞),受到廣大市民的歡迎。

自古以來,表現男女離別之情的詩詞曲賦層出不窮,而獨有柳永的慢詞《雨霖鈴》經久不衰,傳誦至今,這確實有很值得研究。探其中緣由,固然與作者坎坷的身世經歷有着密切的關係,但《雨霖鈴》的成功還在於其獨到的表現手法:層次分明,語意明確,鋪敍景物,傾吐心情,絕少掩飾;善於用“點染”法,反覆塗抹,渲染效果。下面就《雨霖鈴》作一粗淺分析:

這首寫離情的詞,可謂淋漓盡致,備足無餘。全詞圍繞“傷離別”而構思,層次特別清楚,語言簡潔明瞭。先寫離別之前,重在勾勒環境;次寫離別時候,重在描寫情態;再寫別後想象,重在刻劃心理。三個層次,層層深入,從不同層面上寫盡離情別緒,可歎為觀止。

詞的起頭三句點明時間、地點、景物,事件是與自己心愛的人餞別。晚上,陣雨才停,知了發出悽切的鳴叫,長亭送別,叫人如何能夠忍受這離別的痛苦!這蟬鳴助添悲涼,而一開始即道出“悽切”,為這首詞定了調子。這一層展開了一個淒涼的氛圍。“都門”兩句,極寫餞別時的心情,委婉曲折。兩情依依,難捨難分之際,客船卻不斷催促。心理矛盾,欲飲無緒,欲留不得。由此可窺見留戀之情深。“執手”兩句,再加深塗抹,在“執手”、“相看”、“無語”中更使人傷心失魄。這一層極寫留戀之情。以上兩層極盡迴環、頓挫、吞吐之能事,足以使人為之嗚咽。“念去去”以後,則大氣包舉,一瀉千里,似江流出峽,直馳平川,詞亦直抒胸懷。以“念”這一領字帶起,表明是設想別後的道路遼遠,“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浩渺的煙波,沉沉的暮靄,遼闊的天空,全是寫景,實際上全含的是情,襯托出旅人前途茫茫,情人相見無期,景無邊而情無限。換頭以情起,歎息從古到今離別之可哀,“傷離別”點明這首詞的主旨。“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句又將推進一層,更何況正在冷落清秋的時節呢,這是多麼難以忍受啊!這是把江淹《別賦》中“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和宋玉悲秋的情思兩者結合起來,提煉出這兩句。把古人這種感受融化在自己的詞句中,更賦予以新的意義。“今宵”二句,又進一步推想別後的淒涼,然而景物清麗真切,真象別者酒醒後在船中之所見。這一句妙在景中有情。“昔我往矣,楊柳依依。”(《詩經·采薇》)也是寫離別的。離別的人一看到楊柳,就會想起離別時依依不捨的場面,就會浮現出贈柳昔別的情景,心中就會湧起一縷縷離愁。“楊柳岸”三字明寫眼前景而暗寫別時情,顯得含蓄而有餘味。幾如身歷其境,忘其是設想了。“此去”二句,再推想別後長久的寂寞,虛度美好年華。“便縱有”兩句,再從上兩句的遭遇,深入下去,歎後會難期,風情無人訴説,藝術地把離別之情推向高潮。以上第三層真是“餘恨無窮,餘味不盡”(唐圭璋《唐宋詞簡釋》)。

這首詞寫將別、臨別以及別後的種種設想,以白描的手法鋪敍景物,傾吐心情,層次分明,語意明確,絕少掩飾假借之處。尤其是把別後的情景描寫得比真的還真,又以景視之,使人不覺得是虛構的,足見柳永的藝術手法之高妙。所以有人稱其“微妙則耐思,而景中有情。……‘楊柳岸曉風殘月’,所以膾炙人口也。”(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又有人認為“‘千里煙波’,惜別之情已騁;‘千種風情’,相期之願又賒。真所謂善傳神者。”(李攀龍《草堂詩餘雋》)這都道出這首詞的妙處的。但劉熙載在《藝概》中的“點染”之説,更是值得稱述的。他認為:詞有點染,耆卿《雨霖鈴》“念去去”三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三句染之。點染之間,不得有他語相隔,否則警句亦成死灰矣。

劉熙載的這段評論,實際上是以畫法論詞,看出在柳詞中的加深描繪,反覆塗抹的技巧。既精微入裏,而又大膽潑墨。也就是柳詞中抒情與寫景在章法和修辭的巧妙運用,可謂詞中有畫。而其中抒情,尤寄寓哲理。所謂“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清秋離別,多情那堪?感情極為沉痛,而染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更是傷心而又淒涼,情景妙合無痕,這一別後之情景,又是加“念去去”三句之點化而得,前後照應,委婉自如。柳詞在點染方面的技巧運用,確是達到很高的成就的,在這首詞裏最為突出。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三

詞是文學史上一種特殊的詩體,最早源於古樂府,興起於唐代,經過晚唐五代的發展,至宋代已極為繁榮。“宋詞”已成為我國文學史上的專用名詞。宋代不僅詞家眾多,且風格亦多樣。詞本以婉約風格為主,到北宋蘇軾才始創豪放一派。柳永是宋代婉約詞派的代表詞人,他繼承發展了突出男歡女愛,別恨離愁的婉約詞風,剪紅刻翠的“豔科”,旖旎温柔的“情語”,成了柳詞的主題。《雨霖鈴》便是柳詞中最能體現這種風格的傑作。

《雨霖鈴》這首詞是作者離開汴京(當時為北宋首都),與情人話別之作。從上片的描寫,讀者可以這樣想象:一個深秋的傍晚,北宋京都汴梁(今河南開封)郊外,一個臨時搭起的帳篷內,一對男女飲酒話別。帳外,寒蟬悽慘地哀鳴,好像在為他倆傷別而哭泣。那不遠處的長亭,已經隱隱約約,可見天色將晚,一場大雨也剛剛停歇。天將晚,雨已停,河邊不時傳來艄公的喊聲:“快上船吧,要開船了!”兩人不得已徐徐站起,移步出帳外,萬般依戀之際,此刻可真的要分手了。你看他們雙手相擁,淚眼相看,竟然一句話也説不出。船開了,人去了,漸行漸遠。情人岸邊佇立,含着淚,舉着手,一直目送那蘭舟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暮靄裏。

這就是發生在近一千年前的北宋詞人柳永與情人話別的場面,也就是《雨霖鈴》上片所寫的內容。首句“寒蟬悽切”,點明節令——深秋,“蟬”而“寒”,鳴音“悽切”,渲染了悲涼的環境氣氛,為下文傷別張本,也為全文奠定了感情基調。“對長亭晚”,交代時間、地點,“驟雨”,描寫天氣。天下雨,正好停留;時將晚,停留時間有限,他們多麼希望雨不停,天不晚啊!“都門帳飲”,可知寫京都之事,言別離之情。一桌好酒好菜,怎奈二情傷別,滿腹離愁,何來心思。實在是食之不香,飲而不暢,是謂“無緒”。乘船的“留戀”情人不忍別,撐船的眼看天將晚不得不割斷他們的情絲而“催發”,這種主觀意願與客觀形勢之矛盾,使別情達到高潮。“執手”二句,生動細膩,描情繪意,絕妙無比。彷彿在舞台上看到的那生旦主角,兩手相擁,兩肩上聳,訴無語,泣無聲,比千言萬語,嚎啕大哭,悲之更切。表面寫兩人分手之情狀,實際暗寫了他們極其複雜微妙的內心活動。柔情蜜意千千萬,唯在淚花閃爍間。“念去去”兩句,為近景遠景相連,虛景實景交融。煙波千里,楚天廣闊,茫茫天涯,何處是歸程?離愁別緒都幾許?風吹浪湧融暮靄。這不僅襯寫了別後悵然空虛的心情,同時也暗示了作者在政治上失意後迷茫的前程。

《雨》詞下闋主要寫別後的痛苦。傷情離別,自古皆然,可萬不該在這冷落清秋的時節,這叫人怎能忍受?第二句照應首句,“清秋”應“寒蟬”,襯托出自己的離情比古人更深,意義翻新,不入俗結。“今宵”二句為千古傳誦名句。“酒醒”遙接上片“帳飲”,可見當時雖然情“無緒”,然借酒澆愁,還是沉醉了。扁舟夜發,愁醉迷濛,忽然醒來,想必已是拂曉。驚起忙尋覓,情人在何處?所見者唯楊柳岸上曉風殘月也。清秋的曉風是涼的,“月”前着一“殘”字,而境界全出矣。更襯托了詞人當時悽清悲涼冷落的心境。此刻的離愁別緒如風捲浪擁,不可遏止。真是“離愁波湧楊柳岸,別緒風連殘月邊”。

“此去經年”以下四句虛寫想象別後的情景。作者由“今宵”想到“經年”,由“千里煙波”想到“千種風情”,由“無語凝咽”想到“更與何人説”。作者離開情人,寂寞淒涼,孤獨萬分,從此後即使有良辰美景,也只形同虛設,然而越是有良辰美景,就越發使人念情傷神。恐怕別後只能在“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中虛度餘日了。最後兩句中,一“便”一“更”,表明念之心切,愛之情深。

《雨霖鈴》這首詞主要以冷落淒涼的秋景來襯托情人難以割捨的離情,可以看出,作者當時在仕途上失意,不得已離京遠行,這種抑鬱的心情和失去愛情慰藉的痛苦交織在一起,便譜成了這首詞的主旋律。其成功之處在於寫出了他的真情實感,但格調較低沉,情調未免太傷感了些。另外在表現手法上,這首詞以鋪敍為主,白描見長,勾勒環境,描摹情態,惟妙惟肖。寫景則近景遠景相連,虛景實景結合;寫情則極盡渲染襯托,層層推進。情隨景生,景隨情移,情景交融,感人至深。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四

柳永多作慢詞,長於鋪敍。此詞表現作者離京南下時長亭送別的情景。上片紀別,從日暮雨歇,送別都門,設帳餞行,到蘭舟摧發,淚眼相對,執手告別,依次層層描述離別的場面和雙方惜別的情態,猶如一首帶有故事性的劇曲,展示了令人傷心慘目的一幕。這與同樣表現離情別緒但出之以比興的唐五代小令是情趣不同的。北宋時柳詞不但都下傳唱,甚至遠及西夏,“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避暑錄話》)。柳詞盛行於市井巷陌,同他這種明白曉暢、情事俱顯的詞風不無關係。下片述懷,承“念”字而來,設想別後情景。劉熙載《藝概》卷四:“詞有點有染。柳耆卿《雨霖鈴》雲‘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念宵酒酲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上二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確實,“今宵”二句之所以被推為名句,不僅在於虛中有實,虛景實寫,更因為以景“染”情、融情入景。“今宵酒醒何處”,遙接上片“帳飲”,足見雖然“無緒”卻仍借酒澆愁以致沉醉;“楊柳岸、曉風殘月”,則集中了一系列極易觸動離愁的意象,創造出一個悽清冷落的懷人境界。“此去”以下,以情會景,放筆直寫,不嫌重拙,由“今宵”想到“經年”,由“千里煙波”想到“千種風情”,由“無語凝噎”想到“更與何人説”,迴環往復又一氣貫注地抒寫了“相見時難別亦難”的不盡愁思。宋人論詞往往有雅俗之辨,柳詞一向被判為“俗曲”。此詞上片中的“執手相看淚眼”等語,確實淺近俚俗,近於秦樓楚館之曲。但下片虛實相間,情景相生,足以與其他著名的“雅詞”相比,因此堪稱俗不傷雅,雅而不俗。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五

此詞當為詞人從汴京南下時與一位戀人的惜別之作。柳永因作詞忤仁宗,遂“失意無俚,流連坊曲”,為歌伶樂伎撰寫曲子詞。由於得到藝人們的密切合作,他能變舊聲為新聲,在唐五代小令的基礎上,創制了大量的慢詞,使宋詞開始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這首詞調名《雨霖鈴》,蓋取唐時舊曲翻制。據《明皇雜錄》雲,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避地蜀中,於棧道雨中聞鈴音,起悼念楊貴妃之思,“採其聲為《雨霖鈴》曲,以寄恨焉”。王灼《碧雞漫志》卷五雲:“今雙調《雨霖鈴慢》,頗極哀怨,真本曲遺聲。”在詞史上,雙調慢詞《雨霖鈴》最早的作品,當推此首。柳永充分利用這一詞調聲情哀怨、篇幅較長的特點,寫委婉悽側的離情,可謂盡情盡致,讀之令人於悒。

詞的上片寫一對戀人餞行時難分難捨的別情。起首三句寫別時之景,點明瞭地點和節序。《禮記·月令》雲:“孟秋之月,寒蟬鳴。”可見時間大約在農曆七月。然而詞人並沒有純客觀地鋪敍自然景物,而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時當秋季,景已蕭瑟;且值天晚,暮色陰沉;而驟雨滂沱之後,繼之以寒蟬悽切:詞人所見所聞,無處不淒涼。加之當中“對長亭晚”一句,句法結構是一、二、一,極頓挫吞嚥之致,更準確地傳達了這種淒涼況味。

前三句通過景色的鋪寫,也為後兩句的“無緒”和“催發”設下伏筆。“都門帳飲”,語本江淹《別賦》:“帳飲東都,送客金谷。”他的戀人在都門外長亭擺下酒筵給他送別,然而面對美酒佳餚,詞人毫無興致。可見他的思緒正專注於戀人,所以詞中接下去説:“留戀處、蘭舟催發”。這七個字完全是寫實,然卻以精煉之筆刻畫了典型環境與典型心理:一邊是留戀情濃,一邊是蘭舟催發,這樣的矛盾衝突何其尖鋭!林逋《相思令》雲:“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欲平。”僅是暗示船將啟碇,情人難捨。劉克莊《長相思》雲:“煙迢迢,水迢迢,準擬江邊駐畫撓,舟人頻報潮。”雖較明顯,但仍未脱出林詞窠臼。可是這裏的“蘭舟催發”,卻以直筆寫離別之緊迫,雖沒有他們含藴纏綿,但卻直而能纖,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於是後面便迸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二句。語言通俗而感情深摯,形象逼真,如在眼前。寥寥十一字,真是力敵千鈞!後來傳奇戲曲中常有“流淚眼看流淚眼,斷腸人對斷腸人”的唱詞,然卻不如柳詞凝鍊有力。那麼詞人凝噎在喉的是什麼話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的內心獨白。詞是一種依附於音樂的抒情詩體,必須講究每一個字的平仄陰陽,而去聲字尤居關鍵地位。這裏的去聲“念”字用得特別好。清人萬樹《詞律發凡》雲:“名詞轉折跌蕩處,多用去聲,何也?三聲之中,上、入二者可以作平,去則獨異。……當用去者,非去則激不起。”此詞以去聲“念”字作為領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轉,下啟“千里”以下而一氣流貫。“念”字後“去去”二字連用,則愈益顯示出激越的聲情,讀時一字一頓,遂覺去路茫茫,道里修遠。“千里”以下,聲調和諧,景色如繪。既日“煙波”,又日“暮靄”,更曰“沉沉”,着色可謂濃矣;既曰“千里”,又曰“闊”,空間可謂廣矣。在如此廣闊遼遠的空間裏,充滿了如此濃密深沉的煙靄,其離愁之深,令人可以想見。

上片正面話別,到此結束;下片則宕開一筆,先作泛論,從個別説到一般,得出一條人生哲理:“多情自古傷離別”。意謂傷離惜別,並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一句,則為層層加碼,極言時當冷落淒涼的秋季,離情更甚於常時。“清秋節”一辭,映射起首三句,前後照應,針線極為綿密;而冠以“更那堪”三個虛字,則加強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為明顯、深刻。“今宵”三句蟬聯上句而來,是全篇之警策,後來竟成為蘇軾相與爭勝的對象。據俞文豹《吹劍錄》雲:“東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問:‘我詞何如柳七?’對日:‘柳郎中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學士詞,須關西大漢,(執)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況味:一舟臨岸,詞人酒醒夢迴,只見習習曉風吹拂蕭蕭疏柳,一彎殘月高掛楊柳梢頭。整個畫面充滿了悽清的氣氛,客情之冷落,風景之清幽,離愁之綿邈,完全凝聚在這畫面之中。比之上片結尾二句,雖同樣是寫景,寫離愁,但前者彷彿是潑墨山水,一片蒼茫;這裏卻似工筆小幀,無比清麗。詞人描繪這清麗小幀,主要採用了畫家所常用的點染筆法。清人劉熙載在《藝概》中説:“‘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上二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點染之間,不得有他語相隔,隔則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説,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襯,中間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壞了意境的完整性,形象的統一性,而後面這兩個警句,就將失去光彩。

“此去經年”四句,構成另一種情境。因為上面是用景語,此處則改用情語。他們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總感到歡娛;可是別後非止一日,年復一年,縱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賞的興致,只能徒增帳觸而已。“此去”二字,遙應上片“念去去”;“經年”二字,近應“今宵”,在時間與思緒上均是環環相扣,步步推進,可見結構之嚴密。“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益見鍾情之殷,離愁之深。而歸納全詞,猶如奔馬收韁,有住而不住之勢;又如眾流歸海,有盡而未盡之致。其以問句作結,更留有無窮意味,耐人尋繹。

耆卿詞長於鋪敍,有些作品失之於平直淺俗,然而此詞卻能做到“曲處能直,密處能疏,鼻處能平,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馮煦《六十一家詞選例言》論柳永詞)。像“蘭舟催發”一語,可謂兀傲排鼻,但其前後兩句,卻於沉鬱之中自饒和婉。“今宵”三句,寄情於景,可稱曲筆,然其前後諸句,卻似直抒胸臆。前片自第四句起,寫情至為縝密,換頭卻用提空之筆,從遠處寫來,便顯得疏朗清遠。詞人在章法上不拘一格,變化多端,因而全詞起伏跌宕,聲情雙繪,付之歌喉,亦能奕奕動人。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六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

柳永是一個浪漫詞人,一個江湖詞人,也是一個與詞共着生命的專業詞人。他一生混跡於樂工歌妓間,這些人都跟當時主要供歌唱的詞有着血緣關係,這種生活決定了他以畢生精力來寫詞。鄭振鐸先生生説他“除詞外沒有著作,除詞外沒有愛好,除詞外沒有學問”(《中國插圖本文學史》)。這雖然説得有些絕對,但確能概括初他作為一個專注於詞的創作的詞人的基本特點。

柳永的詞大都是在“偎紅倚翠”生活中“淺斟低唱”的產物。前人説他“工於羈旅行役”(《直齋書錄解題》卷二十一),這是他的詞在題材內容上不同於前人的一個重要方面。他離鄉背井,長期浪跡江湖,體嚐到了生活中的種種苦況;又因此常常不得不與所戀的人離別,故所作多怨苦悽悲之辭。《雨霖鈴》(寒蟬悽切)便是他這方面的代表作。

這是一首送別詞。在柳永以前,抒寫離愁別緒的詞非常多。但因為柳永是一個長期浪跡江湖的遊子,對生活有着獨特的體驗,因而他寫一對戀人的離別,就不同於傳統的送別詞那種紅樓深院、春花秋月的狹小境界,而表現出一種煙波浩蕩、楚天開闊的氣象。

上片寫臨別時戀戀不捨的情緒。“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這三句説,在深秋時節的一個黃昏,陣雨剛停,一對戀人到長亭告別。這裏不僅交代了時間、地點,而且就所聞所見烘托出一種濃重的淒涼氣氛。耳邊是秋蟬悽切的鳴叫,眼前是令人黯然傷神的暮雨黃昏。這裏所寫的景象中已暗含了詞人的感情,而又同時為下片“冷落清秋節”的概括先伏一筆。“驟雨初歇”四個字意味着馬上就要起行,自然地引出下面對臨別時矛盾複雜心情的描寫:“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都門帳飲”,是指在京都的城門外設帳置酒送別。從這句看,這首詞很可能是作者離開汴京南去,跟戀人話別時所寫。依戀不捨卻又不得不分離,因而也沒有了心緒;可這時候,蘭舟無’情,正在催人出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這兩句描寫握手告別時的情狀,感情深摯,出語悽苦。臨別之際,一對戀人該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叮囑,可是手拉着手,淚眼朦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卻連一句話也説不出來。無言勝過有言,正因為氣結聲阻,就更能見出內心的悲傷。“念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這三句以景寫情,寓情於景。一個“念”字領起,説明下面所寫的景象只是一種想象,而不是眼前的實景。但虛中見實,由推想的情景中更能表現出一對離人此刻的思緒和心境。重複“去”字,表明行程很遠。“念”字的主語是誰?詞裏沒有交代。從感情來看,應該包括行者和送行者兩個方面。分別以後,前去便是楚天遼闊,煙波無際,行人就要消失在煙籠霧罩、廣漠空曠的盡處了。上片寫離別時的情景,經歷了一個時間發展過程,景象是由小到大,由近及遠,而離人的思想感情則越來越強烈,到最後三句發展到高潮,因而既收束上片,又引出下片。

下片寫離別之後的孤寂傷感。“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這三句,由個人的離別之苦而推及於一般離人的思想感情,俯仰古今,在難言的悽哀中去深沉地思索人們普遍的感情體驗。可是跟蘇軾在著名的中秋詞中“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的超曠態度不同,詞人越是把個人悲苦的離情放到歷史發展的廣闊時空中來咀嚼,就越加陷入深沉的感傷之中,並 讓讀者越發感受到那沉重感情的分量。“冷落清秋節”,照應到上頭三句,使得情景交融,增強了藝術感染力。“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兩句是為人傳誦的名句,被稱為“古今俊語”。“酒醒”二字和上片“都門帳飲無緒”遙相呼應,使人將酒醒後的情景同前面送別時的情景自然地聯繫起來。妙在詞人不寫情而寫景,寓情於景中。他不直接説自己酒醒之後如何寂寞孤悽,只是拈出在飄流的孤舟中所見所感的三種物象:岸邊的楊柳,黎明時的冷風,空中的殘月,心中那種悽哀悲苦的感情便充分地表現出來了。“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這兩句更推開去,愈想愈遠,愈遠愈悲。.和心愛的人長期分離,再好的時光,再美的景色,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領受了。“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這兩句照應到上片“執手相看”兩句,離別時是千言萬語説不出,離別後是千種風無處説,這就在眼前與將來、現實與推想的對比中,把真摯深沉的情愛和悽苦難言的相思,表現得更加充分,在感情發展的高潮中收束全詞。

這首詞以秋景寫離情,情景交融;在表現上,以時間發展為序,虛實相生,層層遞進,一氣呵成;語言自然明暢,不尚雕琢,以白描取勝,確實表現了一種“清和朗暢”,“意致綿密”(黃蓼園語)和“秀淡幽絕”(賙濟語)的風格特色。

  《雨霖鈴·寒蟬悽切》創作背景

柳永因作詞忤仁宗,屢試不第,所以心中失意憂憤,常流連秦樓楚館為歌伶樂伎撰寫曲子詞。此詞當為柳永從汴京南下時與一位戀人的惜別之作。

蟬原文賞析2

齊天樂·蟬

夕陽門巷荒城曲,清間早鳴秋樹。薄翦綃衣,涼生鬢影,獨飲天邊風露。朝朝暮暮。奈一度悽吟,一番悽楚。尚有殘聲,驀然飛過別枝去。

齊宮往事謾省,行人猶與説,當時齊女。雨歇空山,月籠古柳,彷彿舊曾聽處。離情正苦。甚懶拂箋,倦拈琴譜。滿地霜紅,淺莎尋蜕羽。

譯文及註釋

譯文

返照夕陽,蕭條門巷,地僻城荒;蟬鳴聲悽清幽怨,從樹上傳出,使人秋意頓生。清秋時節,露冷風寒,可是她仍然穿着極薄的“綃衣”。呆立枝頭,獨自忍受着寒冷和空寂的煎熬。形容枯槁還要去飲風啜露,有誰能堪?只要尚有殘聲,不論何時何地,哀痛於心的蟬,不停地將心中的哀傷傾訴。悲鳴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

齊宮已成過往雲煙,但古老的故事仍不時地在人們的腦子裏閃現,被人談起。雨後空山,煙月古柳,又何處可覓蹤跡。宋陵已毀,故國不堪回首,痛徹肺肝!拂冰箋、拈琴譜只能睹物思故。深秋時節霜風悽緊,紅葉鋪滿地,倩影杳然,只好尋覓秋蟬亡去前脱下的外殼,以寄託自己深長的情思。

註釋

鬢影:指鬢髮的影子。

綃:採用桑蠶絲或人造絲、合成纖維為原料以平紋或變化平紋織成的輕薄透明的絲織物。

謾:欺誑。

省:反思省悟。

齊女:蟬的別稱,有齊女化蟬的故事。

冰箋:供題詩、寫信等用的(質量較高的)小幅紙張。

拈:用手指搓。

賞析

仇遠也是由宋入元時人。王沂孫曾有同調同題的詞,影射楊璉真伽盜竊南宋帝后陵寢的暴行。仇遠這首詞和其風格極為相近,也是借詠蟬寄寓了深沉的家國之思,身世之痛。

“夕陽門巷荒城曲”:返照夕陽,蕭條門巷,地僻城荒,渲染了悲涼氣氛。接着把筆觸轉向吟詠的主體秋蟬。“清音早鳴秋樹”:蟬鳴聲悽清幽怨,從樹上傳出,使人秋意頓生。“早鳴”二字意謂有傾訴不盡的愁苦。薄剪綃衣改用擬人手法摹繪其身姿:清秋時節,露冷風寒,可是她仍然穿着極薄的“綃衣”。呆立枝頭,獨自忍受着寒冷和空寂的煎熬。“涼生鬢影”是示現通體皆寒的形象。時令的轉換和環境的變遷使其痛苦異常。這裏把秋蟬喻薄命美人,以抒發自己身世沒落的悲哀。“獨飲天邊風露”寫蟬境況之窘迫。“涼生鬢影”形容枯槁還要去飲風啜露,有誰能堪?處境如此,誰為之奈何!天高渺清遠,蟬孤獨窘迫,詞人把二者映照開來,構成衣種較為獨特的意境。或可表示詞人希冀擺脱自己慾念的衣種自我表白吧。

接着“朝朝暮暮”延伸了時間,“驀然飛過別枝去”拓展了空間。不論何時何地,哀痛於心的蟬,不停地將心中的哀傷傾訴。悲鳴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但只要“尚有殘聲”,她就不會噤而不發。威勢逼人的風刀霜劍,怎能使她懾服。這段文字緩急相間,起落有致。音韻巧妙,聲音變化,而又部分重沓,表達出纏綿悱惻、悠悠不盡的情思。

上片在寫蟬時,先寫在特定時空中蟬的悽苦憂愁,後來拓展時空範圍,大大地加強了寫蟬的廣度和深度。

“齊宮往事謾省”,引出興亡之感來。齊女化蟬,古老的故事仍不時地在人們的腦子裏閃現,常以它為話題,談個不休。可是此時連齊女的化身——蟬也已悄然離去,雨後空山,煙月古柳,又何處可覓蹤。清脆的鳴聲、終歸是夢幻而已。這是因宋陵被侵,引發詞人懷舊的情懷。“齊女”已消失,宋陵被毀壞了,故國已不堪回首,痛徹肺肝也。“拂冰箋”、“拈琴譜”了。“冰箋”和“琴譜”總會令人睹物思故的。“滿地霜紅”道出:深秋時節霜風悽緊,慘紅的葉子飄浮於地,倩影杳然,令人思念不已。只好尋覓秋蟬亡去前脱下的外殼,以寄託自己深長的情思。

這是衣首借蟬詠情之詞。故國之思,身世之痛和對當朝統治不滿。都借本來不相及的蟬而詠出來。融化“齊女化蟬”的古老傳説,巧連“蟬”“人”。使詞人衣肚子難於訴説的對處境的不滿託蟬而衣股腦地傾吐出來,可謂意味極為深永。

蟬原文賞析3

唐代:虞世南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譯文

蟬垂下像帽纓一樣的觸角吸吮着清澈甘甜的露水,聲音從挺拔疏朗的梧桐樹枝間傳出。

蟬聲遠傳是因為蟬居在高樹上,而不是依靠秋風。

註釋

①垂緌(ruí):古人結在頷下的帽纓下垂部分,蟬的頭部伸出的觸鬚,形狀與其有些相似。

②清露:純淨的露水。古人以為蟬是喝露水生活的,其實是刺吸植物的汁液。

③流響:指連續不斷的蟬鳴聲。

④疏:開闊、稀疏。

⑤藉:憑藉。

賞析

詩人筆下的蟬是人格化了的蟬。三、四句借蟬抒情:品格高潔者,不需藉助外力,自能聲名遠播。

首句“垂緌飲清露”,“緌”是古人結在頷下的帽帶下垂部分,蟬的頭部有伸出的觸鬚,形狀好像下垂的冠纓,故説“垂緌”。古人認為蟬生性高潔,棲高飲露,故説“飲清露”。這一句表面上是寫蟬的形狀與食性,實際上處處含比興象徵。“垂緌”暗示顯宦身份(古代常以“冠纓”指代貴宦)。這顯貴的身份地位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和“清”有矛盾甚至不相容的,但在作者筆下,卻把它們統一在“垂緌飲清露”的形象中了。這“貴”與“清”的統一,正是為三四兩句的“清”無須藉“貴”作反鋪墊,筆意頗為巧妙。

次句“流響出疏桐”寫蟬聲之遠傳。梧桐是高樹,着一“疏”字,更見其枝幹的高挺清拔,且與末句“秋風”相應。“流響”狀蟬聲的長鳴不已,悦耳動聽,着一“出”字,把蟬聲傳送的意態形象化了,彷彿使人感受到蟬聲的響度與力度。這一句雖只寫聲,但讀者從中卻可想見人格化了的蟬那種清華雋朗的高標逸韻。有了這一句對蟬聲遠傳的生動描寫,三四兩句的發揮才字字有根。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這是全篇比興寄託的點睛之筆,它是在上兩句的基礎上引發出來的詩的議論。蟬聲遠傳,一般人往往以為是藉助於秋風的傳送,詩人卻別有會心,強調這是由於“居高”而自能致遠。這種獨特的感受藴含一個真理:立身品格高潔的人,並不需要某種外在的憑藉(例如權勢地位、有力者的幫助),自能聲名遠播,正像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所説的那樣,“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後。”這裏所突出強調的是人格的美,人格的力量。兩句中的“自”字、“非”字,一正一反,相互呼應。表達出對人的內在品格的熱情讚美和高度自信,表現出一種雍容不迫的風度氣韻。唐太宗曾經屢次稱賞虞世南的“五絕”(德行、忠直、博學、文詞、書翰),詩人筆下的人格化的“蟬”,可能帶有自況的意味吧。沈德潛説:“詠蟬者每詠其聲,此獨尊其品格。”(《唐詩別裁》)這確是一語破的之論。

清施補華《峴傭説詩》雲:“三百篇比興為多。唐人猶得此意。同一詠蟬,虞世南‘居高聲自遠,端不藉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比興不同如此。”這三首詩都是唐代託詠蟬以寄意的名作,由於作者地位、遭際、氣質的不同,雖同樣工於比興寄託,卻呈現出殊異的面貌,構成富有個性特徵的藝術形象,本詩與駱賓王的《在獄詠蟬》,李商隱的《蟬》成為唐代文壇“詠蟬”詩的三絕。

蟬原文賞析4

齊天樂·蟬

朝代:宋朝

作者:王沂孫

一襟餘恨宮魂斷,年年翠陰庭樹。乍咽涼柯,還移暗葉,重把離愁深訴。西窗過雨。怪瑤珮流空,玉箏調柱。鏡暗粧殘,為誰嬌鬢尚如許。

銅仙鉛淚似洗,歎攜盤去遠,難貯零露。病翼驚秋,枯形閲世,消得斜陽幾度。餘音更苦。甚獨抱清高,頓成悽楚。謾想薰風,柳絲千萬縷。

譯文及註釋:

譯文

宮人忿然魂斷,滿腔餘恨無消處。化作哀苦的鳴蟬,年年棲息在翠陰庭樹。你剛在乍涼的秋枝上幽咽,一會兒又移到密葉深處,再把那離愁向人們傾訴。西窗外下過了一陣疏雨,我奇怪,為何你的叫聲不再悽苦,反而好似玉佩在空中流響,又像佳人撫弄着箏柱。明鏡已變得暗淡無光,你也無心打扮裝束,而今又是為了誰,你卻鬢髮尚如此嬌美?金銅仙人離開了國度告別了故鄉,流下的鉛淚如洗,可歎她攜盤遠行,再也不能為你貯存清露,你殘弱的雙翼害怕秋天,枯槁的形骸閲盡人間的榮枯,還能經受得幾次黃昏日暮?悽咽的殘鳴尤為悽楚,為何獨自把哀愁的曲調反覆悲吟,一時間變得如此清苦。你只有徙自追憶那逝去的春風,吹拂着柔弱的嫩柳千絲萬縷。

註釋

①“一襟”句:喻蟬是飲恨而亡的宮女怨魂所化。

②涼柯:秋天的樹枝。

③瑤佩:以玉聲喻蟬鳴聲美妙,下“玉箏”同。

④“鏡暗粧殘”二句:謂不修飾粧扮,為何還那麼嬌美。魏文帝宮女莫瓊樹制蟬鬢,縹緲如蟬。

⑤枯形:指蟬蜕。

⑥消得:經受得住。

賞析:

這首詞借詠秋蟬託物寄意,表達國破家亡、末路窮途的無限哀思。開始由蟬的形象聯想到宮女形象,由宮婦含恨而死,屍體化為蟬長年攀樹悲鳴的傳説,為全章籠罩悲劇氣氛。“病翼”、“枯形”,是形容飽嘗苦難的遺民形象。最後以寒蟬“漫想”二字,一筆將希望抹去,酸楚之至,有含蓄不盡之勢。全詞以寒蟬的哀吟寫亡國之恨,詞人哀吟,宛如寒蟬悲鳴,既貼物寫形、寫聲,又超物寫意,不失為一首詠物佳作。

蟬原文賞析5

  蟬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譯文及註釋

譯文

你棲身高枝之上才難以飽腹,雖悲鳴寄恨而無人同情。

五更以後疏落之聲幾近斷絕,可是滿樹碧綠依然如故毫不動情。

我官職卑下,行蹤飄忽不定,家園難返,故鄉的田園也早已荒蕪。

煩勞你的鳴叫讓我能夠警醒,我也是,家徒四壁,舉家清苦。

註釋

以:因。薄宦:指官職卑微。高難飽:古人認為蟬棲於高處,餐風飲露,故説“高難飽”。

恨費聲:因恨而連聲悲鳴。費,徒然。

五更(gēng):中國古代把夜晚分成五個時段,用鼓打更報時,所以叫“五更”。疏欲斷:指蟬聲稀疏,接近斷絕。

碧:綠。

薄宦:官職卑微。梗猶泛:典出《戰國策·齊策》:土偶人對桃梗説:“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後以梗泛比喻漂泊不定,孤苦無依。梗,指樹木的枝條。

故園:對往日家園的稱呼,故鄉。蕪已平:荒草已經平齊沒脛,覆蓋田地。蕪,荒草。平,指雜草長得齊平 。

君:指蟬。警:提醒。

亦:也。舉家清:全家清貧。舉,全。清,清貧,清高。

創作背景

本詩的具體創作不詳。李商隱平生曾兩度入官祕書省,但最終未能得志,處境每況愈下。該詩就是表達了他雖仕途不順,卻堅守清高之志。

句解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蟬本來就因棲息於高枝,難得一飽;它鳴叫不停,卻不受理睬,真是白白辛苦,怨恨無窮啊。“以”,因。古人誤以為蟬餐風飲露,所以説“高難飽”。“費聲”,指鳴聲頻頻。

就真實情況而言,蟬並非是因身在高處,不肯飛下來乞食而“難飽”;它的鳴叫聲中也沒有什麼恨意,這完全是詩人自己的`理解與感受,是其身世之感的寄託。“高”,語義雙關,喻指人的品格高潔。

詩人自許清高,不肯屈就,結果只落得生活困頓,這不就是“高難飽”嗎?他曾向令狐綯等當權者陳情,希望得到他們的理解和幫助,可最終還是不被人理會,依舊無法擺脱仕途坎坷的困境,這難道不是一場“徒勞”嗎?在這裏,蟬已經完全人格化了,詩人分明是借其表達自己艱難的身世和處境,所以紀昀説開頭兩句是“意在筆先”。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蟬徹夜悲鳴,叫到五更天,已是聲嘶力竭、稀稀落落,快要斷絕了。可是那些樹呢,依舊碧綠青翠,任憑蟬叫得如何悽苦動人,也是無動於衷,真是無情啊!

蟬聲與樹木的碧綠本來是毫不相干的,詩人卻責怪樹木的冷酷無情。顯然,這同樣是在寄託自己的身世遭遇,抒寫自己的哀告無門、受人冷落。曾經有過深交的令狐綯等人本來是可以幫助李商隱的,可是,他們不僅沒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處處排擠打擊他。在這樣的境況下,詩人怎能不怨恨與激憤。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

這兩句轉向詩人自敍:我職卑祿薄,到處漂泊,早已丟下的家鄉田園,已是一片荒蕪。

《戰國策·齊策》裏有一則故事,桃偶譏笑泥人:“你是用泥土做成的人形,一到發洪水的時候,你就完了。”泥人説:“我是西岸土做的人,洪水來了,儘管我會沒了人形,但我還可以被衝回西岸家鄉去。而你呢,你是東國桃木做成的人,洪水一來,你還不知道漂泊到哪裏去呢?”後來就用“梗泛”來比喻漂泊無定的生涯。“梗”,樹木枝條。“泛”,漂流。李商隱長年輾轉於各地為他人做幕僚,職位卑微,俸祿微薄,故稱“薄宦”。

“故園蕪已平”,從陶淵明《歸去來辭》的“田園將蕪胡不歸”化用而來。陶淵明做官不如意,想到自己家鄉的田地快要荒蕪了,就辭官而去,歸隱田園,自得其樂。自己也是仕途坎坷,處處碰壁,何不也像陶淵明那樣早日還鄉呢?可是,故園荒蕪,似乎已經沒有自己的立身之地,真是進亦難,退亦難!

這兩句在四處漂泊、前途黯淡的生活身世傾訴中,透露出詩人的失意與蒼涼。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這兩句是作者對蟬説的話:多勞你給我警告,我一家人的生活也和你一樣清寒。“君”,指蟬。“警”,警醒,這裏有觸動的意思。蟬在告誡什麼呢?有人説是警告詩人為什麼不及早回頭,早歸故園;有人則認為是提醒詩人保持高潔的操守。

此聯前一句回到詠蟬上來,用擬人手法寫蟬。後一句“君”與“我”對舉,把詠物和抒情結合起來,呼應開頭,首尾圓合。

賞析

此詩先是描寫蟬的境遇,後面直接跳到自身的遭遇上來,直抒胸臆,感情強烈,最後卻又自然而然地回到蟬身上,首尾圓融,意脈連貫。全詩以蟬起,以蟬結,章法緊密,對蟬的刻畫與詩人的情意婉轉表達到了渾然交融與統一,是託物詠懷的佳作。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首聯以蟬的生活習性起興。“高”以蟬棲高樹暗喻自己的清高;蟬的“難飽”又與作者身世感受暗合。由“難飽”而引出“聲”來,所以哀中又有“恨”。但這樣的鳴聲卻是徒勞,並不能使它擺脱難飽的困境。這是説,作者由於為人清高,所以生活清貧,雖然向有力者陳情,希望得到他們的幫助,最終卻是徒勞的。這樣結合作者自己的感受來詠物,看似把物的本來面貌歪曲,因為蟬本來沒有“難飽”和“恨”。作者這樣説,看似不真實了,但詠物詩的真實,是作者感情的真實。作者確實有這種感受,借蟬來寫,只要“高”和“聲”是和蟬符合的,作者可以寫出他對“高”和“聲”的獨特感受來,可以寫“居高聲自遠”(虞世南《詠蟬》),也可以寫“本以高難飽”,這兩者對兩位不同的作者都是真實的。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頷聯是説,五更以後疏落之聲幾近斷絕,滿樹碧綠依然如故毫不動情。

蟬的鳴聲到五更天亮時,已經稀疏得快要斷絕了,可是一樹的葉子還是那樣碧綠,並不為它的“疏欲斷”而悲傷憔悴,顯得那樣冷酷無情。這裏接觸到詠物詩的另一特色,即無理得妙。蟬聲的“疏欲斷”,與樹葉的“碧”兩者本無關涉,可是作者卻怪樹的無動於衷。這看似毫無道理,但無理處正見出作者的真實感情。“疏欲斷”既是寫蟬,也是寄託自己的身世遭遇。就蟬説,責怪樹的“無情”是無理;就寄託身世遭遇來説,責怪有力者本可以依託蔭庇而卻“無情”,是有理的。詠物詩既以抒情為主,所以這種無理在抒情上就成了有理了。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頸聯是説,我官職卑下像桃梗漂流不定,家園長期荒蕪雜草早已長平。

頸聯來一個轉折,拋開詠蟬,轉到自己身上,這一轉就打破了詠蟬的限制,擴大了詩的內容。作者在各地當幕僚,是個小官,所以稱“薄宦”。經常在各地流轉,好像大水中的木偶到處漂流。這種不安定的生活,使他懷念家鄉,更何況家鄉田園裏的雜草和野地裏的雜草已經連成一片了,作者思歸就更加迫切。這兩句好像和上文的詠蟬無關,暗中還是有聯繫的。“薄宦”同“高難飽”、“恨費聲”聯繫,小官微祿,所以“難飽”、“費聲”。經過這一轉折,上文詠蟬的抒情意味就更明白了。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又回到詠蟬上來,用擬人法寫蟬。“君”與“我”對舉,把詠物和抒情密切結合,而又呼應開頭,首尾圓合。蟬的難飽正與我也舉家清貧相應;蟬的鳴叫聲,又提醒我這個與蟬境遇相似的小官,想到“故園蕪已平”,不免勾起賦歸之念。錢鍾書先生評論這首詩説:“蟬飢而哀鳴,樹則漠然無動,油然自綠也(油然自綠是對“碧”字的很好説明)。樹無情而人(‘我’)有情,遂起同感。蟬棲樹上,卻恝置(猶淡忘)之;蟬鳴非為‘我’發,‘我’卻謂其‘相警’,是蟬於我亦‘無情’,而我與之為有情也。錯綜細膩。”錢先生指出不僅樹無情而蟬亦無情,進一步説明詠蟬與抒情的錯綜關係。

詠物詩,貴在“體物為妙,功在密附”。這首詠蟬詩,“傳神空際,超超玄著”,被朱彝尊譽為“詠物最上乘”。詩人借蟬棲高飲露的個性來表現自己高潔的品格,可謂借物詠懷的典型。

蟬原文賞析6

原文:

高柳蟬嘶,採菱歌斷秋風起。晚雲如髻。湖上山橫翠。

簾卷西樓,過雨涼生袂。天如水。畫樓十二。有個人同倚。

詩詞賞析:

這首詞通過初秋景物的描寫,委婉含蓄地表露了懷人之情。上片寫景。高柳蟬嘶,湖山橫翠。秋風菱歌,晚雲如髻。一派清秋景色。下片抒情。簾卷西樓,雨後生涼,獨自倚欄,益增懷人秋思。全詞構思清新,秀媚有致。

蟬原文賞析7

  臨江仙·暮蟬聲盡落斜陽原文

暮蟬聲盡落斜陽,銀蟾影掛瀟湘。黃陵廟側水茫茫。楚山紅樹,煙雨隔高唐。

岸泊漁燈風颭碎,白蘋遠散濃香。靈娥鼓瑟韻清商。朱弦悽切,雲散碧天長。

翻譯

斜陽落日送走最後一聲蟬鳴,瀟湘江面高懸起銀色的明月,黃陵廟邊的江水捲起陣陣濤聲。楚山的紅樹籠罩在茫茫煙雨裏,煙雨隔斷了高唐台下的迷夢。

江水搖碎岸邊漁船的燈影,遠處白蘋飄散着濃濃的香風。濤聲彷彿湘妃在彈奏悽清的怨曲,那硃紅的瑟弦悽切的悲鳴,久久地迥蕩在藍天白雲中。

註釋

銀蟾:月亮。

瀟湘:瀟水和湘水合稱,均在湖南境內。

黃陵廟:即湘妃祠,舊址在今湖南湘潭附近。

高唐:楚國台觀名。

風颭碎:指風吹漁燈,燈光或明或暗,點點碎碎。颭,風吹顫動。

白蘋:水中浮草。

靈娥:即湘靈。湘靈即湘妃。

韻清商:音調哀怨,是清商怨曲。

朱弦:瑟弦的美稱。

賞析

毛文錫這首《臨江仙》,取材於江湘女神傳説,但表現的內容實是一種希幕追求而不遇的朦朧感傷,主題與詞題是若即若離,恰好反映了從唐詞多緣題而賦到後來去題已遠之間的過渡。

“暮蟬聲盡落斜陽。銀蟾影掛瀟湘”。起筆詞境就頗可玩味。時當秋夕,地則楚湘。從日落到月出,暗示情境的時間綿延,帶有一種迷惘的意昧,詞一發端,似已暗逗出一點《楚辭》的幽韻。“黃陵廟側水茫茫”。接上來這一句,便點染出幽怨迷離之致。寫黃陵廟,點追求怨慕之意,而黃陵廟側八百里洞庭煙水茫茫境界的拓開,則是此意的進一步誼染。“楚江紅樹,煙雨隔高唐”。詞境又從洞庭湖溯長江直推向三峽。楚江紅樹,隱然有“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楚辭·九歌·湘夫人》)的意味。而煙雨高唐,又暗引出楚襄王夢遇巫山神女的傳説:神女“旦為朝雲,暮為行雨”(宋玉《高唐賦》),襄王夢遇神女,實則“歡情未接”,以至於“惆悵垂涕”(均見《神女賦》)。這與二妃追舜不及實無二致。句中下一“隔”字,則詞人心神追慕之不遇,哀怨可感。連用兩個傳説,可見詞人並非著意一詠某一傳説本身,而是為了突出表現追求不遇的傷感。

“岸泊漁燈風颭碎,白蘋遠散濃香”。水上漁火颭碎。已使人目迷。夜裏萍香濃,愈撩人心亂。上片寫黃陵茫茫、高台煙雨,見得詞人神魂追求之不已。過片插寫這段空景,暗示追求之不遇,足見迫求之難。變幻的詞境,層層增添起怨慕的意味。“靈娥鼓瑟韻清商。朱弦悽切,雲散碧天長。”歷盡希慕追求,神女這才終於若隱若現出來了。鼓瑟的靈峨,自應是黃陵二妃,但又可視為高唐神女。而且同境既展開於從湖湘至江漢的廣袤楚天,意境有似《詩·漢廣》中“不可求思”的漢上游女,《楚辭·湘君》中“吹參差兮誰思”的湘夫人,她們都是楚地傳説中被追求而終不可得的女性。靈娥鼓清商之樂,韻律清越,使詞人希慕愈不可止。雖説朱弦儼然可聞,則神女也應宛然可見,但云散天碧。“曲終人不見”,終歸於虛,終歸於一分失落感。結尾寫碧天長,不僅示意鼓瑟之音裊裊不絕,而且也意味着詞人之心魂從失落感中上升,意味着希慕追求的無已。

此詞構思確有新意。它雜揉黃陵二妃與高唐神女的傳説造境,表現的是一種希冀追求而終不可得的要眇含思。由瀟湘而洞庭而高唐的神遊,象徵着詞人希慕追求而終歸於失落的心態。若隱若現、可遇而不可即的靈娥,不必指實為某一傳説中的神女,而應是詞人生活中所追求的理想女性或人生理想的化身。題材雖緣取調名。但實是發抒己意。與《花間集》中一些徒事摹寫神女故實的詞相比,便顯出命意上的個性,體現了詞的演進。同時,此詞風格清越,也有別於《花間集》中他詞之穠豔。

蟬原文賞析8

原文: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客思深 一作:客思侵)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不堪 一作:那堪)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譯文

秋天裏寒蟬叫個不停,被囚的人思鄉愁情深。

哪堪忍蟬哀吟白髮人,霜露重蟬難舉翅高飛。

霜露重蟬難舉翅高飛,大風起蟬鳴聲被掩沒。

無人相信蟬居食高潔,又有誰能為我表冰心。

註釋

西陸:指秋天。《隋書·天文志》:“日循黃道東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行東陸謂之春,行南陸謂之夏,行西陸謂之秋,行北陸謂之冬。”

南冠:楚冠,這裏是囚徒的意思。用《左傳·成公九年》,楚鍾儀戴着南冠被囚於晉國軍府事。深:一作“侵”。

玄鬢:指蟬的黑色翅膀,這裏比喻自己正當盛年。那堪:一作“不堪”。

白頭吟:樂府曲名。《樂府詩集》解題説是鮑照、張正見、虞世南諸作,皆自傷清直卻遭誣謗。兩句意謂,自己正當玄鬢之年,卻來默誦《白頭吟》那樣哀怨的詩句。

露重:秋露濃重。飛難進:是説蟬難以高飛。

響:指蟬聲。沉:沉沒,掩蓋。

高潔:清高潔白。古人認為蟬棲高飲露,是高潔之物。作者因以自喻。

予心:我的心。

創作背景

這首詩作於唐高宗儀鳳三年(678年)。當年,屈居下僚十多年而剛升為侍御史的駱賓王因上疏論事觸忤武后,遭誣,以貪贓罪名下獄。聞一多先生説,駱賓王“天生一副俠骨,專喜歡管閒事,打抱不平、殺人報仇、革命,幫痴心女子打負心漢”(《宮體詩的自贖》)。這些話道出了駱賓王下獄的根本原因。他敢抗上司、敢動刀筆,於是被當權者以“貪贓”與“觸忤武后”的罪名收系下獄。此詩是駱賓王身陷囹圄之作。

蟬原文賞析9

《蟬》

作者:李商隱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註解】:

1、本以兩句:古人誤以為蟬是餐風飲露的。這裏是説,既欲棲高處,自難以飽腹,雖帶恨聲,實也徒然。

2、一樹句:意謂蟬雖哀鳴,樹卻自呈蒼潤,像是無情相待。實是隱喻受人冷落。

3、薄宦:官卑職微。

4、梗猶泛:這裏是自傷淪落意。

5、蕪已平:荒蕪到了沒脛地步。

【韻譯】:

你棲身高枝之上才難以飽腹;

你雖含恨哀鳴徒然白費神勁。

五更以後疏落之聲幾近斷絕。

大樹依然蒼翠卻無絲毫同情,我官職卑下象桃梗漂流不定,家園早已荒蕪雜草埋沒腳脛。

煩勞你的鳴叫我得藉以自警,我也舉家操守象你高潔不佞。

【評析】:

這首詩借詠蟬以喻自身的高潔。前半首聞蟬而興,重在詠蟬;它餐風飲露,居高清雅,然而聲嘶力竭地鳴叫,卻難求一飽。後半首直抒己意,他鄉薄宦,梗枝漂流,故園荒蕪,胡不歸去?因而聞蟬以自警,同病相憐。全詩層層深入闡發主題:“高難飽”,鳴“徒勞”,聲“欲斷”,樹“無情”,怨之深,恨之重,一目瞭然。實屬“詠物”佳絕。

蟬原文賞析10

《雨霖鈴·寒蟬悽切》原文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dū)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nǎ)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

《雨霖鈴·寒蟬悽切》翻譯

秋後的蟬叫得是那樣地淒涼而急促,面對着長亭,正是傍晚時分,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發。握着手互相瞧着,滿眼淚花,直到最後也無言相對,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説不出來。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受得了!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怕是隻有楊柳岸邊,面對淒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再同誰去訴説呢?

《雨霖鈴·寒蟬悽切》註釋

1.此調原為唐教坊曲。相傳玄宗避安祿山亂入蜀,時霖雨連日,棧道中聽到鈴聲。為悼念楊貴妃,便採作此曲,後柳永用為詞調。又名《雨霖鈴慢》。上下闋,一百零二字,仄韻。這首詞選自《全宋詞》,雨霖鈴又作《雨淋鈴》。這首詞抒發了跟情人難分難捨的感情。

2.寒蟬:蟬的一種,又名寒蜩(tiáo)。

3.對長亭晚:面對長亭,正是傍晚時分。長亭:古代供遠行者休息的地方。

4.驟雨:陣雨。

5.都門帳飲:在京都郊外搭起帳幕設宴餞行。都門:京城門外。

6.蘭舟:據《述異記》載,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後用作船的美稱。

7.凝噎:悲痛氣塞,説不出話來。即是“凝咽”。

8.去去:重複言之,表示行程之遠。煙波:水霧迷茫的樣子。

9.暮靄:"靄"讀aǐ,傍晚的雲氣。

10.沉沉:深厚的樣子。

11.楚天:戰國時期楚國據有南方大片土地,所以古人泛稱南方的天空為楚天。

12.清秋節:蕭瑟冷落的秋季。

13.經年:經過一年或多年,此指年復一年。

14.千種風情:形容説不盡的相愛、相思之情,風情:情意。情,一作“流”。

15.無緒:沒有心思,心情不好。

16.更:一作“待”。

17.縱:縱然,即使。

18.那堪:怎能承受。

19.留戀處:一作“方留亦處”。

《雨霖鈴·寒蟬悽切》賞析

情感

這首詞是柳永的代表作。本篇為作者離開汴京南下時與戀人惜別之作。詞中以種種淒涼、冷落的秋天景象襯托和渲染離情別緒,活畫出一幅秋江別離圖。作者仕途失意,不得不離開京都遠行,不得不與心愛的人分手,這雙重的痛苦交織在一起,使他感到格外難受。他真實地描述了臨別時的情景。全詞由別時眼前景入題。起三句,點明瞭時地景物,以暮色蒼蒼,蟬聲悽切來烘托分別的悽然心境。“都門”以下五句,既寫出了餞別欲飲無緒的心態,又形象生動地刻畫出執手相看無語的臨別情事,語簡情深,極其感人。“念去去”二句,以“念”字領起,設想別後所經過的千里煙波,遙遠路程,令人感到離情的無限愁苦。下片重筆宕開,概括離情的傷悲。“多情”句,寫冷落淒涼的深秋,又不同於尋常,將悲傷推進一層。“今宵”二句,設想別後的境地,是在殘月高掛、曉風吹拂的楊柳岸,勾勒出一幅清幽淒冷的自然風景畫。末以痴情語挽結,情人不在,良辰美景、無限風情統歸枉然,情意何等執着。整首詞情景兼融,結構如行雲流水般舒捲自如,時間的層次和感情的層次交疊着循序漸進,一步步將讀者帶入作者感情世界的深處。

楊柳岸、曉風殘月。(柳永)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柳永)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李清照)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李清照)

手法

1、《雨霖鈴》抒寫柳永在汴京同戀人分手時的離愁別恨,藝術手法相當高。概而言之有一託物言情、廣用白描。如“寒蟬悽切”“驟雨初歇”“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本詞白描手法相當好。刻畫人物神態,如“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臨別時千言萬語,竟無從説起。幾筆勾勒,傳神地道出情人分手時那一剎那,內心世界相當豐富。再如“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託物言情,展現情思:捕捉了月西沉、天將曉的情景;楊柳岸使人聯想到折柳贈別的習俗,依依楊柳,綿綿別情。二、點綴渲染,恰到好處。劉熙載《藝概》中談到:詞有點(點綴)、有染(渲染)。柳耆卿《雨霖鈴》雲:“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上兩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點染之間,不得有它語相隔,隔,則警句亦成死灰亦。此意乃是以畫法論詞,從中可看出柳詞中有畫,反覆渲染。既精雕細刻,又大膽潑墨,前後照應,委婉自如。柳詞的點染技巧,確實達到很高的成就。柳詞對蘇軾、秦觀、周邦彥等名家在不同程度上有一定的影響。但也應看到柳詞有的句子過於平俗,尚欠文雅。

2、此詞為抒寫離情別緒的千古名篇,也是柳詞和有宋一代婉約詞的傑出代表。詞中,作者將他離開汴京與戀人惜別時的真情實感表達得纏綿悱惻,悽婉動人。詞的上片寫臨別時的情景,下片主要寫別後情景。全詞起伏跌宕,聲情雙繪,是宋元時期流行的“宋金十大麴”之一。起首三句寫別時之景,點明瞭地點和節序。《禮記?月令》雲:“孟秋之月,寒蟬鳴。”可見時間大約在農曆七月。然而詞人並沒有純客觀地鋪敍自然景物,而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秋季,暮色,驟雨寒蟬,詞人所見所聞,無處不淒涼。“對長亭晚”一句,中間插刀,極頓挫吞嚥之致,更準確地傳達了這種淒涼況味。這三句景色的鋪寫,也為後兩句的“無緒”和“催發”,設下伏筆。“都門帳飲”,語本江淹《別賦》:“帳飲東都,送客金谷。”他的戀人在都門外長亭擺下酒筵給他送別,然而面對美酒佳餚,詞人毫無興致。接下去説:“留戀處、蘭舟催發”,這七個字完全是寫實,然卻以精煉之筆刻畫了典型環境與典型心理:一邊是留戀情濃,一邊是蘭舟催發,這樣的矛盾衝突何其類鋭!這裏的“蘭舟催發”,卻以直筆寫離別之緊迫,雖沒有他們含藴纏綿,但卻直而能紆,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於是後面便迸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二句。寥寥十一字,語言通俗而感情深摯,形象逼真,如在眼前。真是力敵千鈞!詞人凝噎在喉的就“念去去”二句的內心獨白。這裏的去聲“念”字用得特別好,讀去聲,作為領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轉,下啟“千里”以下而一氣流貫。“念”字後“去去”二字連用,則愈益顯示出激越的聲情,讀時一字一頓,遂覺去路茫茫,道里修遠。“千里”以下,聲調和諧,景色如繪。既曰“煙波”,又曰“暮靄”,更曰“沉沉”,着色一層濃似一層;既曰“千里”,又曰“闊”,一程遠似一程。道盡了戀人分手時難捨的別情。

此詞之所以膾炙人口,是因為它在藝術上頗具特色,成就甚高。早在宋代,就有記載説,以此詞的纏綿悱惻、深沉婉約,“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這種格調的形成,有賴於意境的營造。詞人善於把傳統的情景交融的手法運用到慢詞中,把離情別緒的感受,通過具有畫面性的境界表現出來,意與境會,構成一種詩意美的境界,給讀者以強烈的藝術感染。全詞雖為直寫,但敍事清楚,寫景工緻,以具體鮮明而又能觸動離愁的自然風景畫面來渲染主題,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末尾二句畫龍點睛,為全詞生色,為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

蟬原文賞析11

蟬賦

蟬賦原文

作者:曹植

唯夫蟬之清素兮,潛厥類乎太陰。在盛陽之仲夏兮,始遊豫乎芳林。實澹泊而寡慾兮,獨怡樂而長吟。聲皦皦而彌厲兮,似貞士之介心。內含和而弗食兮,與眾物而無求。棲高枝而仰首兮,漱朝露之清流。隱柔桑之稠葉兮,快啁號以遁暑。苦黃雀之作害兮,患螳螂之勁斧。冀飄翔而遠託兮,毒蜘蛛之網罟。欲降身而卑竄兮,懼草蟲之襲予。免眾難而弗獲兮,遙遷集乎宮宇。依名果之茂陰兮,託修幹以靜處。有翩翩之狡童兮,步容與於園圃。體離朱之聰視兮,姿才捷於獮猿。條罔葉而不挽兮,樹無干而不緣。翳輕軀而奮進兮,跪側足以自閒。恐餘身之驚駭兮,精曾睨而目連。持柔竿之冉冉兮,運微粘而我纏。欲翻飛而逾滯兮,知性命之長捐。委厥體於膳夫。歸炎炭而就燔。秋霜紛以宵下,晨風烈其過庭。氣(忄替)怛而薄軀,足攀木而失莖。吟嘶啞以沮敗,狀枯槁以喪(刑)[形]。亂曰:詩歎鳴蜩,聲嘒嘒兮,盛陽則來,太陰逝兮。皎皎貞素,侔夷節兮。帝臣是戴,尚其潔兮。

譯文及註釋

譯文

那個通體清白的鳴蟬啊,潛藏在黑土之中。在陽光炎熱的仲夏五月,開始遊樂於芳林。它的本性恬靜而與世無爭,獨自快樂而長鳴。鳴聲噭噭,一聲響似一聲,如同貞士的正直之心。內心恬淡寡欲而無以為食,與萬物結交而一無所求。仰首棲於高高的枝頭,渴飲晨露的清流。隱身在柔軟桑枝的密葉間,以閒居為樂又可避暑。苦於黃雀為害,又擔心螳螂的利斧。希求展翅高飛託身遠方,又痛恨蜘蛛的網罟。想要飛落地上潛藏,又怕草蟲傷我身軀。逃過眾難不為天敵所獲,只好遠遠飛到屋宇。依附果樹的綠蔭而藏身,託身高高的樹幹而閒居。有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步履安逸來到果園。依憑離婁那樣明亮的目光,他的攀爬之術勝過猴猿。枝葉被他一一拉搖,果樹任他一棵棵攀援。遮蔽輕捷的身形而疾速前進,側身跪足刻意遮掩。唯恐發出聲響使我受到驚嚇,注視我的目光一刻不轉。手持細細的竹竿一點點向上伸,用小小的膠體把我纏粘。正想高飛卻越掙越緊,自知生命永遠不再。把我的身體給了廚師,投入紅紅的炭火而被炙燔。夜晚的秋霜紛紛降落,早晨的風ㄦ吹過庭院格外寒冷。情緒憂傷侵襲着我的身軀,腳爪攀援樹木卻下墜懸空。鳴聲嘶啞而接近死亡,身形枯槁而最終喪生。

亂辭説:《詩經》感歎鳴蟬,因為它的叫聲嘒嘒。鳴蟬感受炎炎夏日而來臨,遭遇冽冽冬日而長逝。它潔白正直的品格,可比伯夷的氣節。士大夫們在帽子上繪蟬紋,用來崇尚鳴蟬高潔的品行。

註釋

蟬:一種昆蟲,又名知了,亦作“蜘蟟”。

清素:指蟬體清白。潛:藏。太陰:指地。此二句言蟬體清潔,潛藏在泥土之中。

盛陽:指熱氣最盛的季節。仲夏:農曆五月。《禮記·月令》:“五月之節…夏至之日後五日,蜩始鳴。”遊豫:即遊樂。芳林:即指樹林。

澹泊:安適恬靜,與世無爭。怡:喜。長吟:即長鳴。言蟬獨自喜樂而長鳴。

噭(jiào)噭:蟬鳴聲。丁本原作“皦皦”,今依宋本改。彌厲:指蟬的鳴叫聲越來越高響。貞士:指堅守節操之人。介心:耿介的性格。

“內含和”二句:內懷陰陽中和之氣,無與為食,與眾物結交而無所求。和:指陰陽之氣。

漱朝露:謂吸飲朝露。清流:指清液。

快閒居以閒居為快樂。遁暑:避暑。

苦:患也。作害:為害。螳螂:昆蟲名。其蟲前足形狀似鐮刀,舉足好像人執斧之狀,故稱勁斧。《爾雅》《正義》:“螳螂捕蟬而食,有臂若斧,奮之當軼不避。”

飄翔:疾飛貌。遠託:謂託身遠方。毒:恨。網罟(gǔ):即網,指蜘蛛網。

卑竄:指由樹上飛落到地上潛藏。襲予:傷害我。

眾難:指各種災難。弗獲:不被天敵所獲。遙遷:遠徙。宮宇:指屋檐。

依:依託。名果:即果樹。茂陰:即茂蔭,茂密的樹陰。陰,通“蔭”。修幹高大的樹幹。

翩翩:形容狡童體態輕捷。狡童:謂美少年。容與:安閒之態。

體離朱二句體:憑藉。離朱:即離婁,古代的明目者。《孟子·離婁篇》上趙岐注曰:“離婁者,古之明目者,蓋以為黃帝時人。黃帝亡其玄珠,使離朱索之。離朱即離婁也,能視於百步之外,見秋毫之末。”姿才:指攀援之術。獮猿:宋本作“猿猴”。此言少年憑藉他那明亮的眼睛,攀援的技能超過猴猿。

“條罔葉”二句:言果園裏果樹的枝葉都被他牽拉,爬遍了每棵樹幹。罔:無。

翳(yì):遮蔽。奮進:快速前進。閒:隱蔽。此二句言樹枝遮蔽他輕捷的形體,側身跪地隱蔽行進。

餘身蟬自謂。精:謂眼睛。曾睨(nì):謂目不轉睛地注視。目連:指注視的目光不動。

柔竿:細的竹竿。冉冉:漸漸地。我纏:即纏我。此言少年手持細竹幹漸漸地向上伸,用竹竿頂端的膠纏住我。

翻飛:謂高飛。逾滯:越掙扎粘的越緊。長捐:指生命終結。

委:付給。厥體:自己的身體。庖夫:廚師。燔(fán):燒。此二句言把自己的身體交付給廚師,放入火炭中燒炙。

冽:丁本原作“烈”,今依《藝文類聚》改。冽,寒冷。

憯怛(cǎn dá):憂傷痛苦。薄:謂衣服單薄。失莖:失足從樹上掉下來。

沮敗:指接近死亡。喪形:指死亡。

亂治理。指對全篇進行總結。鳴蜩:《詩經·小雅·小弁》:“菀彼柳斯,鳴蜩嘒嘒。”嘒(huì)嘒:蟬鳴聲。

逝:死亡。

“皎皎”二句:皎皎:潔白貌。侔(móu):齊、等。夷:即伯夷,商孤竹君的兒子,相傳其父遺命要立次子叔齊為君。其父死後,叔齊讓位給伯夷,伯夷不受,叔齊也不繼位,先後都逃到周。周武王伐紂滅商後,他們因恥於食周粟,逃到深山。後人常把他們作為高尚節操的典型。節:氣節。此二句言蟬潔白正直的品格,與伯夷的氣節相等。

是戴:即戴是。古代大夫在帽子上繪蟬文。董巴《服志》:“侍中、中常侍冠武弁大冠,加金鐺,附蟬為文。”

簡析

此賦細膩地描寫了蟬的生活習性及其倍受其它天敵進攻的處境,讚頌了蟬正直清高、與世無爭的品格。以此抒發自己憂讒畏譏、無力擺脱摧殘的悽苦之情。全文描寫形態逼真,惟妙惟肖,構思奇巧,語言豐贍,寓意深刻,堪稱用一個悲哀的形象,抒寫了一首英雄的悲歌。

此賦則詳細地描繪了蟬的形象和品德,稱讚蟬“實淡泊而寡慾兮獨怡樂而長吟”。這是一種君子的形象。作者指出除了這些黃雀、螳螂和蜘蛛之外,蟬最大的敵人就是“狡童”。狡童用長竿沾上粘膠,更是使蟬致命的原因。這種寫法帶着一種幽默感。作結論的亂辭將蟬比喻為品格高潔的伯夷和柳下惠,表示了對蟬的最高讚譽。

此賦描寫蟬所處的環境是危機四伏而使它無法逃避,只有一死。樹上有黃雀、螳螂,空中有蜘蛛,地下有草蟲。處處是陷阱。逃入花園,又有狡童襲擊即使沒有這些,秋霜下降,終歸枯槁而喪形。這種眾害紛聚一身而無法逃脱死亡的悲哀,是曹植對人生徹底悲觀的總結,只希望留名於後世了。這種蟬的命運也正是作者曹植生世的寫照,表達了作者對於命運的深深不平和無限憂患。

蟬原文賞析12

朝代:宋代

作者:柳永

原文: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好景 一作:美景)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秋後的蟬叫得是那樣地淒涼而急促,面對着長亭,正是傍晚時分,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發。握着手互相瞧着,滿眼淚花,直到最後也無言相對,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説不出來。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

長亭:古代在交通要道邊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長亭供行人休息,又稱“十里長亭”。靠近城市的長亭往往是古人送別的地方。悽切:淒涼急促。驟雨:急猛的陣雨。都門:國都之門。這裏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帳飲:在郊外設帳餞行。無緒:沒有情緒。蘭舟:古代傳説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南朝梁任昉《述異記》。這裏用做對船的美稱。凝噎:喉嚨哽塞,欲語不出的樣子。去去:重複“去”字,表示行程遙遠。暮靄:傍晚的雲霧。沈沈:即“沉沉”,深厚的樣子。楚天:指南方楚地的天空。暮靄沈沈(沉沉)楚天闊:傍晚的雲霧籠罩着南天,深厚廣闊,不知盡頭。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好景 一作:美景)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受得了!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怕是隻有楊柳岸邊,面對淒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能和誰一同欣賞呢?

今宵:今夜。經年:年復一年。縱:即使。風情:情意。男女相愛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更:一作“待”。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秋後的蟬叫得是那樣地淒涼而急促,面對着長亭,正是傍晚時分,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發。握着手互相瞧着,滿眼淚花,直到最後也無言相對,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説不出來。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

長亭:古代在交通要道邊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長亭供行人休息,又稱“十里長亭”。靠近城市的長亭往往是古人送別的地方。悽切:淒涼急促。驟雨:急猛的陣雨。都門:國都之門。這裏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帳飲:在郊外設帳餞行。無緒:沒有情緒。蘭舟:古代傳説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南朝梁任昉《述異記》。這裏用做對船的美稱。凝噎:喉嚨哽塞,欲語不出的樣子。去去:重複“去”字,表示行程遙遠。暮靄:傍晚的雲霧。沈沈:即“沉沉”,深厚的樣子。楚天:指南方楚地的天空。暮靄沈沈(沉沉)楚天闊:傍晚的雲霧籠罩着南天,深厚廣闊,不知盡頭。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好景 一作:美景)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受得了!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怕是隻有楊柳岸邊,面對淒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能和誰一同欣賞呢?

今宵:今夜。經年:年復一年。縱:即使。風情:情意。男女相愛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更:一作“待”。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秋後的蟬叫得是那樣地淒涼而急促,面對着長亭,正是傍晚時分,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發。握着手互相瞧着,滿眼淚花,直到最後也無言相對,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説不出來。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

長亭:古代在交通要道邊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長亭供行人休息,又稱“十里長亭”。靠近城市的長亭往往是古人送別的地方。悽切:淒涼急促。驟雨:急猛的陣雨。都門:國都之門。這裏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帳飲:在郊外設帳餞行。無緒:沒有情緒。蘭舟:古代傳説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南朝梁任昉《述異記》。這裏用做對船的美稱。凝噎:喉嚨哽塞,欲語不出的樣子。去去:重複“去”字,表示行程遙遠。暮靄:傍晚的雲霧。沈沈:即“沉沉”,深厚的樣子。楚天:指南方楚地的天空。暮靄沈沈(沉沉)楚天闊:傍晚的雲霧籠罩着南天,深厚廣闊,不知盡頭。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好景 一作:美景)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受得了!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怕是隻有楊柳岸邊,面對淒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能和誰一同欣賞呢?

今宵:今夜。經年:年復一年。縱:即使。風情:情意。男女相愛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更:一作“待”。

賞析

《雨霖鈴》是柳永著名的代表作。這首詞是詞人在仕途失意,不得不離京都(汴京,今河南開封)時寫的,是表現江湖流落感受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篇。這首詞寫離情別緒,達到了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詞的主要內容是以冷落淒涼的秋景作為襯托來表達和情人難以割捨的離情。宦途的失意和與戀人的離別,兩種痛苦交織在一起,使詞人更加感...

詞的上片寫臨別時的情景,下片主要寫別後情景。全詞起伏跌宕,聲情雙繪,是宋元時期流行的“宋金十大麴”之一。起首三句寫別時之景,點明瞭地點和節序。《禮記月令》雲:“孟秋之月,寒蟬鳴。”可見時間大約農曆七月。然而詞人並沒有純客觀地鋪敍自然景物,而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秋季,暮色...

詞是文學史上一種特殊的詩體,最早源於古樂府,興起於唐代,經過晚唐五代的發展,至宋代已極為繁榮。“宋詞”已成為我國文學史上的專用名詞。宋代不僅詞家眾多,且風格亦多樣。詞本以婉約風格為主,到北宋蘇軾才始創豪放一派。柳永是宋代婉約詞派的代表詞人,他繼承發展了突出男歡女愛,別恨離愁的婉約詞風,剪紅刻翠的“豔...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説? 柳永是一個浪漫詞人,一個江湖詞人,也是一個與詞共着生命的...

在羣星璀璨的北宋詞壇上,柳永是耀眼的明星之一。南宋葉夢得在《避暑錄話》中記有“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即為證明。在不勝枚舉的柳詞中,《雨霖鈴》是流傳最廣的佳作之一。後人有“曉風殘月柳三變,滴粉揉酥左與言”的謔語。柳永少年時到汴京應試,由於擅長詞曲,熟悉了許多歌妓,並替她們填詞作曲,表現了一種浪子作風...

柳永多作慢詞,長於鋪敍。此詞表現作者離京南下時長亭送別的情景。上片紀別,從日暮雨歇,送別都門,設帳餞行,到蘭舟摧發,淚眼相對,執手告別,依次層層描述離別的場面和雙方惜別的情態,猶如一首帶有故事性的劇曲,展示了令人傷心慘目的一幕。這與同樣表現離情別緒但出之以比興的唐五代小令是情趣不同的。北宋時柳詞不但...

此詞當為詞人從汴京南下時與一位戀人的惜別之作。柳永因作詞忤仁宗,遂“失意無俚,流連坊曲”,為歌伶樂伎撰寫曲子詞。由於得到藝人們的密切合作,他能變舊聲為新聲,在唐五代小令的基礎上,創制了大量的慢詞,使宋詞開始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這首詞調名《雨霖鈴》,蓋取唐時舊曲翻制。據《明皇雜錄》雲,安史之亂時,唐玄...

作者介紹

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創始人物。漢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詡。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於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作慢詞獨多。鋪敍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在當時流傳極其廣泛,人稱“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對宋詞的發展有重大影響,代表作 《雨霖鈴》《八聲甘州》。

蟬原文賞析13

蟬(本以高難飽)原文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註釋:

1、本以兩句:古人誤以為蟬是餐風飲露的。這裏是説,既欲棲高處,自難以飽腹,雖帶恨聲,實也徒然。

2、一樹句:意謂蟬雖哀鳴,樹卻自呈蒼潤,像是無情相待。實是隱喻受人冷落。

3、薄宦:官卑職微。

4、梗猶泛:這裏是自傷淪落意。

5、蕪已平:荒蕪到了沒脛地步。

賞析:

蟬棲身在高樹上餐風飲露,所以難以果腹;儘管它自命清高也好,含恨哀鳴也罷,這些都是徒勞的,終究不能擺脱生活的清貧,難飽的困境。蟬的鳴聲到五更天亮時,已經稀疏得幾近斷絕了,可是一樹的葉子依然是那樣的蒼翠,並不為蟬的哀鳴而悲傷蕭疏,顯得是那樣的冷酷,沒有一點一滴地同情。詩人在各地當幕僚,是一個官職卑下的小官,好象大水中的木偶到處漂流。更何況家鄉田園裏的雜草和野地裏的雜草已經連成一片了,人走到地裏已沒有地方落腳了。蟬的操守高潔正與我的廉正清貧相應。煩勞你蟬君最能讓我警醒,我這個與蟬境遇相似的小官,也當堅持操守,玉潔冰清,這讓我不免有了歸鄉的念頭。

蟬原文賞析14

詠蟬/在獄詠蟬

餘禁所禁垣西,是法廳事也,有古槐數株焉。雖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樹;而聽訟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陰,秋蟬疏引,發聲幽息,有切嘗聞,豈人心異於曩時,將蟲響悲於前聽?嗟乎,聲以動容,德以象賢。故潔其身也,稟君子達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靈姿。候時而來,順陰陽之數;應節為變,審藏用之機。有目斯開,不以道昏而昧其視;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喬樹之微風,韻姿天縱;飲高秋之墜露,清畏人知。僕失路艱虞,遭時徽纆。不哀傷而自怨,未搖落而先衰。聞蟪蛄之流聲,悟平反之已奏;見螳螂之抱影,怯危機之未安。感而綴詩,貽諸知己。庶情沿物應,哀弱羽之飄零;道寄人知,憫餘聲之寂寞。非謂文墨,取代幽憂云爾。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客思深一作:客思侵)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那堪一作:不堪)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譯文及註釋

譯文

囚禁我的牢房的西牆外,是受案聽訟的公堂,那裏有數株古槐樹。雖然能看出它們的勃勃生機,與東晉殷仲文所見到的槐樹一樣;但聽訟公堂在此,像周代召伯巡行在棠樹下斷案一般。每到傍晚太陽光傾斜,秋蟬鳴唱,發出輕幽的聲息,悽切悲涼超過先前所聞。難道是心情不同往昔,抑或是蟲響比以前聽到的更悲?唉呀,蟬聲足以感動人,蟬的德行足以象徵賢能。所以,它的清廉儉信,可説是稟承君子達人的崇高品德;它蜕皮之後,有羽化登上仙境的美妙身姿。等待時令而來,遵循自然規律;適應季節變化,洞察隱居和活動的時機。有眼就瞪得大大的,不因道路昏暗而不明其視;有翼能高飛卻自甘澹泊,不因世俗渾濁而改變自己本質。在高樹上臨風吟唱,那姿態聲韻真是天賜之美,飲用深秋天宇下的露水,潔身自好深怕為人所知。我的處境困憂,遭難被囚,即使不哀傷,也時時自怨,像樹葉未曾凋零已經衰敗。聽到蟬鳴的聲音,想到昭雪平反的奏章已經上報;但看到螳螂欲捕鳴蟬的影子,我又擔心自身危險尚未解除。觸景生情,感受很深,寫成一詩,贈送給各位知己。希望我的情景能應鳴蟬徵兆,同情我像微小秋蟬般的飄零境遇,説出來讓大家知道,憐憫我最後悲鳴的寂寞心情。這不算為正式文章,只不過聊以解憂而已。

深秋季節寒蟬叫個不停,蟬聲把我這囚徒的愁緒帶到遠方。

怎麼能忍受這秋蟬扇動烏黑雙翅,對我一頭斑斑白髮,不盡不止地長吟。

秋露濃重,蟬兒縱使展開雙翼也難以高飛,寒風瑟瑟,輕易地把它的鳴唱淹沒。

有誰能相信秋蟬是這樣的清廉高潔呢?又有誰能為我這個無辜而清正的人申冤昭雪呢?

註釋

曩時:前時。

將:抑或。

徽纆(mò):捆綁罪犯的繩索,這裏是被囚禁的意思。

蟪(huì)蛄(gū):一種比較小型的蟬。

綴詩:成詩。

西陸:指秋天。

南冠:楚冠,這裏是囚徒的意思。用深:一作“侵”。

玄鬢:指蟬的黑色翅膀,這裏比喻自己正當盛年。那堪:一作“不堪”。

白頭吟:樂府曲名。

露重:秋露濃重。飛難進:是説蟬難以高飛。

響:指蟬聲。沉:沉沒,掩蓋。

高潔:清高潔白。古人認為蟬棲高飲露,是高潔之物。作者因以自喻。

予心:我的心。

賞析

《在獄詠蟬》是唐代文學家駱賓王的代表詩作。此詩作於患難之中,作者歌詠蟬的高潔品行,以蟬比興,以蟬寓己,寓情於物,寄託遙深,蟬人渾然一體,抒發了詩人品行高潔卻“遭時徽纆”的哀怨悲傷之情,表達了辨明無辜、昭雪沉冤的願望。

全詩情感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語意雙關,達到了物我一體的境界,是詠物詩中的名作。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意思是,秋天蟬聲不斷,引起了身陷囹圄的詩人的無限愁思。詩人觸景生情,情因景生。情感從何而來,是因聞見了蟬聲。該詩用起興對起開篇,將蟬聲與愁思對舉,兩相映照,下筆自然,工穩端莊。即是詠物,物必在先。首句詠蟬,次句寫己。詠物非本意,借物抒情才是目的。西陸:指秋天。《隋書·天文志》載:“日循黃道東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行東陸謂之春,行南陸謂之夏,行西陸謂之秋,行北陸謂之冬。”南冠:楚國的帽子,指代囚犯。在此指詩人自己。《左傳·成公九年》載:“晉侯觀于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摯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因楚國在南方,南冠一詞,便由此而生。後人借來用以指囚犯。首聯兩句詩銜接自然,渾然天成。寫蟬時,抓住兩點:時間是秋,動作是唱;寫人時,抓住三點:身份是囚犯,心理活動是愁思,愁思的程度是深。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承接首聯,是隔句相承。第三句承接第一句繼續寫蟬,第四句承接第二句繼續寫己。不堪:承受不了。玄鬢:指蟬。古代婦女將鬢髮梳為蟬翼之狀,稱之蟬鬢。這裏以玄鬢稱蟬。白頭吟:樂府曲名。據《西京雜記》説,西漢時著名文學家司馬相如對才女卓文君的愛情發生危機,卓文君作《白頭吟》詩:“悽悽重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終使司馬相如回心轉意,兩情重歸於好。“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的字面意思是,蟬悽切的悲聲彷彿是在一遍遍吟唱卓文君的《白頭吟》“悽悽重悽悽”,這聲音真難以讓人忍受。深層意思是,蟬啊,你不該對着我這鬢髮蒼白的牢獄之人唱你淒涼的歌。你的吟唱正好刺痛了我的內傷,正好引起了我的愁思。駱賓王巧借“白頭吟”用來一語雙關,加深了原意。首聯寫聽覺,由蟬及人,聞蟬聲而動客思;這一聯寫視覺,由己及蟬,觀玄鬢而自悲傷。蟬是玄鬢,我卻白頭;我身陷囹圄,它來往自由;它倚樹高唱,我獨自哀愁。它如今的玄鬢,我過去也曾擁有,別看我現在白髮滿頭!它如今的吟唱,我過去也曾練就,別看現在用鐵鎖鎖緊了我的歌喉!蟬啊,你就是我的從前,你就是我的化身,我何時能脱去囚服像你一樣蜕皮羽化,獲取自由?這兩句詩沉鬱深婉,感人至深,令人歎惋。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兩句,詩人字字詠蟬,字字借蟬自況。“露重”、“風多”言環境險惡;“飛難進”言難以進取;“響易沉”言聲音難以發出。蟬如此,我和它還會有什麼兩樣?這兩句詩至少有兩層意思。表層意思是在詠蟬,深層意思是在借物抒懷。在這裏,蟬即我,我即蟬。“露重”、“風多”又特指政治環境險惡;“飛難進”又特指詩人在人生仕途方面難以進取;“響易沉”更特指自己的言論難以發出。詩人結合自己的身世和處境,在選取意象方面十分精當,用露和風兩種自然現象既適用於蟬,又適用於人。這裏的露和風,一旦入詩,就不是普通的自然現象,而是注入了詩人的情感,由物象轉化成了意象。所以,“露重”、“風多”就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同是詠蟬,處在不同環境的人所選的角度和立意皆不相同。初唐虞世南也有一首詩詠蟬:“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虞世南身居高位,詩的字裏行間迸發出的都是春風得意,躊躇滿志,難見半縷愁緒。因冤獄而被投入大牢的駱賓王豈可跟虞世南同日而語。同是寫露,在虞詩中用來供蟬飲,在駱詩中則因“露重”而“飛難進”;同是寫風,在虞詩中不用借,因蟬已身居高位;在駱詩中則嫌“風多”,自己的聲音難以發出。所以二人同詠一物,題材相同,時節相同,則立意迥異。

詩人在寫這首詩時,由於感情充沛,功力深至,故雖在將近結束之時,還是力有餘勁。第七句再接再厲,仍用比體。秋蟬高居樹上,餐風飲露,沒有人相信它不食人間煙火。這句詩人喻高潔的品性,不為時人所瞭解,相反地還被誣陷入獄,“無人信高潔”之語,也是對坐贓的辯白。然而正如戰國時楚屈原《離騷》中所説:“世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一個人來替詩人雪冤。“卿須憐我我憐卿”,意謂:只有蟬能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為蟬而長吟。末句用問句的方式,蟬與詩人又渾然一體了。

好詩,不但要有詩眼,以放“靈光”,而且有時須作“龍吟”,以發“仙聲”。對照楊炯的《從軍行》與杜甫《蜀相》,兩詩若無“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這樣的“龍吟”句殿後,直抒胸臆,剖獻“詩心”,則全篇就木然無光了。此詩亦然,尾聯詩人憤情沖天,勃發“龍吟”,噴出藴蓄許久的真情:“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遂脱去了前三聯罩裹詩句的“蟬身”,使人看到了作者潔純無瑕的報國誠心,這顆誠心恰如其《序》所説,乃“有目斯開、不以道昏而昧其視,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喬樹之微風,韻姿天縱;飲高秋之墜露,清畏人知。”不以世俗更易秉性,寧飲墜露也要保持“韻姿”。正是這裂帛一問,才使《在獄詠蟬》成為唐詩的卓犖名篇,超然於初唐諸宮體豔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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