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言叔父的長信散文

來源:文萃谷 3.08W

去年8月1日,我收到大叔發自貴陽的一封長達5萬字的信,信前列有《信的條文檢索》,共列17項數小項,皆標有頁碼。這封從3月29日夜晚開始動筆的書信,到7月17日午夜1時40分完成,共歷時3個半月之餘,先後共書寫了58次,幾乎每次停筆都是夜半或天明。這些在信內都有記載。

感言叔父的長信散文

我作為72歲的侄兒,讀罷84歲的叔父的長信,真是感慨萬千。大叔是抗日的老幹部,離休以後,打門球、學篆刻、攻攝影,還要博覽羣書,幾乎天天都要挑燈夜戰,忙得不亦樂乎。尤其讓我感動的是,大叔對我這個“老侄”,始終如嚴師般地關懷教誨。就拿這封長信的第八節,他標有“肇慶之‘高’是高要,而非江蘇之‘高郵’,相隔幾省數千裏,兩相混淆不對頭!”來説,那是指我的新書《曲洪智作品選》中的一篇散文《故鄉的山》而言的。

我每發表一篇文章幾乎都寄給大叔看,而大叔總能找出一堆毛病。諸如“磨道里的驢聽喝聲”中的“喝”應為“哈”、“轟堂大笑”中的“轟”應為“哄”等等。經過查對,他挑出的所有毛病都是“鐵證如山”,讓我十分信服。當《故鄉的山》在報刊上一發表,我照樣寄給了大叔,大叔回信照樣指出了一些毛病,其中最為關健的是,我在文中記述家鄉一位古人曾任“廣東肇高廉羅(肇慶、高郵、廉州、羅定州)道按察司副使---道台。”當時大叔在回信中指出“高郵”乃“高要”之誤時説:“‘高郵’遠在江蘇省長江以北的揚州地區,清代的‘揚州府’,而‘肇高廉羅’均在廣東省,其中之‘高’指的.是‘高要’。”並以他查證的許多書目為證。可事隔幾年,我早把此事忘到腦後,去年新書出版時,仍以“高郵”出現。大叔看罷新書,可以説是“勃然動怒”!在這封長信中説:“經查找當年我給你去信的底稿及侄2005年11月15日寫來的回信,其中有‘……如果有機會出書,將根據大叔提供的資料充實《故鄉的山》一文’云云。可既然勘誤信收到了,侄也作了上述迴應,何以又讓謬訛在後來出書中故地‘登場’呢?”為了證實這個“‘一粒鼠屎毀了一鍋湯’、‘一泡雞糞壞了一缸醬’的決非一個‘白’字的小錯,”大叔又連夜查閲了台灣版繁體字精裝40冊的《中義大辭典》、上中下3冊的《辭海》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分省地圖集》中關於“高郵”、“高要”的章節。“通過以上認真查證,更可斬釘截鐵地斷言:‘高要’跟‘高郵’毫不相干,把‘肇高廉羅’之‘高’大錯特錯地扯到一起,純屬無稽之談!誠望吾侄今後參考使用即使正規出版的素材資料,也要動動腦筋,識真辨假,以免上當。”

大叔為使我糾正“讓人笑掉大牙”的大錯,儘速回收“高郵”之害,他在長信中建議:“請侄即速把《作品選》中的文章,親自聚精會神仔仔細細審校審校,把所有的差錯全部校對出來,然後連同‘高郵’之誤,按書的出版冊數,印製‘勘誤’專頁,按書的去向,逐冊寄給之,以便儘早地消除和挽回不良影響。”最後加囑一句:“文章千古事,切勿漠然之。”

大叔不僅對我的文章如此認真對待,對別人的文章也同樣“叫真”。當我寄新書給大叔時,順便把我場內部刊物《江柳文學》寄去一冊。當他看到其中我的文友李丕顯一篇文章引用了一句:“嚶其鳴矣,求其發生”,在這封長信中大叔囑我:“請轉告李君,他的文章很好,可‘金無足赤’、‘碧玉有瑕’,他文中引用的‘嚶其鳴矣,求其發生’,出自《詩經.小雅.伐木》中的第一首第五、第六兩句。但是,第六句的‘求其發生’應為‘……聲’。”另外,在這次大叔寄來的長信中,還有3件附件。附件2是他《讀<窺視中國>(攝影集及其文字説明)之孔見》,他指出的錯誤及建議,竟整整寫滿了3頁稿紙,皆如實告知作者。

説實在的,當我讀完這第八節,特別是結束時的幾句順口溜:“俺哥兒四個‘走了’仨,暫剩大叔沒拔蠟,視侄如子責任大,我不發話誰發話!見舛不言裝聾啞,豈不愧對你爹媽……”時,我已是老淚縱橫!我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身邊仍有一位嚴師加父愛的大叔在呵護着我,教導着我,使我頓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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