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自在-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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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年來,母親一直挑着一副沉甸甸的擔子,不曾休息,無人能替。

愛不自在-散文隨筆

——題記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

母親心細如髮,無微不至地關懷着我的生活。天冷了,給我換上厚衣服;有好吃的,給我留着。每到秋天,總讓我早早地換上厚衣服;我每打一個噴嚏,她都連問好多遍,瞪着眼擔心地注視。我孩子時,母親是這樣;我畢業後,母親是這樣;我結婚後,母親是這樣;現在,我的兒子九歲了,母親還是這樣。

只是,從什麼時候起,我把這種任其擺佈的依賴變成了厭煩?從哪一天開始,為什麼我把這種絮語當作了嘮叨?又是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拒絕,厭煩的話一説出口就後悔了,急躁的火焰一閃就化成灰燼的冷寂,奚落着我敏感的心絃?

我在鄉鎮工作,一週除了週末在家,中間回家一次。離開家的時候,母親不厭其煩地囑咐我穿暖一些,如何注意吃飯。往往她的話還沒説完,就被我關在了門內。她總是沉默地打開門,靜靜地看着我走下樓梯。有時候,又從後窗裏探出腦袋,提醒我注意什麼。

我很少往家打電話,倒是母親常給我打電話,一股腦的牽掛絮絮叨叨地反覆説着。總是擔心我感冒發燒,擔心我喝酒。特別是身體稍有不適,她就會跟蹤似的電話追問。

有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了,不願讓她這麼辛苦地牽掛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電話還沒發熱,母親的絮語還沒結束,我就找個理由掛掉了。卻從未想過電話那頭的母親會是如何的悵然若失。

工作十四年以來,我做過兩次手術。一次是剛畢業那年,胃穿孔;一次是四年前,胰腺上切除腫瘤。母親愈發關心我的身體。

這期間,父親得疾病去世了。身體不好的母親離開老家,到了城裏。

每次外出,回到家裏要喝水,母親都不許我喝涼水。身上帶着寒氣回家,吃飯前,母親必定要求我先喝點熱水。

每次離開家,母親總囑咐我:穿得暖和些,別喝酒。

也許是聽的煩了,心裏竟叛逆似的,偏偏不聽。有時候喝多了,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總看到母親紅紅的'眼睛,又聽到她如泣如訴的語氣裏的無奈、擔心與心疼。母親已經六十歲了,頭髮白了一大半,她早已不是記憶裏的年輕、美麗與健壯了。

但母親的疼愛還是那樣的真摯、樸實、深沉。為什麼,我是如此的不自在呢?

剛畢業那年,我得了急性胃穿孔。在醫院裏動手術,不識字的母親在家裏照管着她的雞雞狗狗和永遠做不完的農活。父親陪我住院。出院後的第十五天,我在家裏呆不住,非要去上班。

母親對我發了火。她憤怒地看着我。我也勃然大怒地瞪着她。母子如同敵人。

母親已經矮小了,我已經高大了。母親拗不過我,兩行熱淚無聲無息地滑落。當時,我竟然沒有一點回心轉意,當然也覺不出頂撞的快樂。

當三天後,疲憊己極的我回到家裏,母親要父親立刻請大夫為我打點滴。因為我的傷口發炎了。母親從未秋後算賬,每日荷包雞蛋餵我吃下。

有時候,我覺得母親很累。特別是現在,她雖然不能幹農活了,但每天照顧我們三口人——我、妻子和她的孫子,的飲食起居,已經夠累了,她還要如此無微不至地關心我,勞神牽掛着我。

不自在,為什麼小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

其實,我也深深地愛着我的母親。可是,我還是太任性,太膚淺,體會不到這份自然的真摯的深沉的愛的沉重;每天把心浸在自以為是的驕傲與偏執,粗糙與忙碌裏,無暇享受到這份疼愛的濃郁芳醇。

不自在的愛,是最深沉的愛,也是我最渴望永遠葆有的愛。自在的愛,是自然的愛,是心智成熟的人才可以享有的。或許那就是愛的最高境界:無牽無掛,無私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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