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風散文

來源:文萃谷 2.43W

春雨一過,桃花就開了,結實的樹幹上急忙伸出枝丫,再從頂端展開一簇簇嫩綠的新葉,在脈絡裏透出生機與活力。它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將春天塗抹上絢麗的色彩,在清晨露珠的滋潤下,迎着第一縷温柔的陽光,那一抹淺綠終於露出了粉紅的微笑。

笑春風散文

家的對面正好有一顆桃樹,它無疑是幸運的。秋冬兩季,泯然於四周的枯枝稗草,默默無聞;到了春天可就不同了,整個寒冬積蓄的能量,迅速地將它和周圍的平庸隔離開來,如同水墨畫上新着了幾點粉黛,黑夜裏綻放出繽紛的焰火。我無疑也是幸運的`,可以每天細細地體會枝葉間的温婉和羞怯,無論是上班路上的將醒未醒,還是下班回家的精疲力盡,一轉頭,便會看到那些星星點點,跳躍着的粉紅色的音符,整個樂章都在這裏了,全部的詩句,也都在高下不一的花瓣之中了。這份嫣紅,又與秋季原野上的殘紅迥異,那是不甘和落寞,憂鬱和哀傷,而這是嶄新,是從虛無中迸發的能量。望着那樹梢的繁華,如同一隻乾淨光滑的柔荑,托住了羞紅的面頰,我有時會刻意地稍作停留,看看花瓣,花蕊,新葉,甚至枝幹,感受那幾縷從花葉間透下來的陽光。不為別的,只是被它們的生命氣息所吸引,讓我的生命也產生了共鳴。明月初生,桃花又彷彿融入了四周的黑暗裏,不過只要細細體會,就能感到不同,層層的黑暗裏有點點灼熱的目光穿透過來,直達遠方,似在探尋那些終極問題的答案。到了清晨,一夜的思索讓它們志得意滿,我老是想以凡俗的詢問與索求,去打擾這睿智和清修。事與願違,它冷冷地從不開口,鄙夷地投來一絲目光。有時它們又沾點春雨,帶着朝露,站立在薄霧之中,賦彩新畫,初浴美人,清新儒雅,為這一方泥土平添了許多歡樂。

在我的大學裏,有一個地方叫桃園,名字出自《詩經》~《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每當春天一到,那裏便會是桃花的海洋,路邊,坡上,房頂,窗台,涼亭甚至夢裏,都滿是桃花。無論含苞待放,或者盛開如簇,即便花蕊凋零,滿地落英,都是那麼驚豔和温柔。或整齊,或凌亂,或錯落,都毫不遜色於排列美妙的音符。有一株很特別,一樹枝頭盛開兩種不同顏色的桃花,白如雪,粉如霞,涇渭分明地各佔一枝,只有少許交錯,花下是幾方大青石,厚重沉穩,中間被雨水沖刷,時間磨礪,已經略有凹陷,坐上去異常地清涼。學校的圖書館倒是寧靜,但是很沉默,伸個懶腰都怕擾到別人,安靜得讓人有些窒息。我常常坐到這裏來,這裏安靜,又不缺幾聲零碎的腳步,風也很自然,看累了,就伸伸腿,抬抬手,站起來走走,甚至躺下小睡一會兒。醒來睜開眼,我不動,它們也不動,風和陽光都停下來;我一起身,風就來了,漫天的花雨又把我的想象力填滿。匆匆過客們的腳步把它們碾碎,然後裹上泥土,回到了它們的本源。桃花年年開,朝朝花期不誤,我也收穫了一些奇怪的念頭,有的想着想着就忘了,有的想着想着就明白了,還有的想着想着就釋然了……反而是那一樹兩花的奇景還困擾我一陣,理性科學的嫁接原理太過蒼白,風姿綽綽的豔麗色彩又失之於浮華和虛無,不過好像有的詩句更接近那個答案:

我相信一切能夠聽見;

甚至預見離散,

遇見另一個自己;

而有些瞬間無法把握;

逝去的必然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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