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有患

我們本來是完整的，對於那種完整的希冀和追求就是所謂的愛情。

——題記

紅地毯的盡頭，他終於看見那個新娘了。

她真漂亮。

秦卿站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遠遠地看着那對幸福的新人。

“阿卿。”新郎扶着新娘的腰，走到他面前。

他收回眼神，僵硬的臉上還是擠出了昨天練習了一晚上的笑容，他舉起手中的鬱金香花型酒杯，喉嚨動了動。

新娘忽然“噗嗤”一聲，捂脣笑了。

他的臉刷地一下紅了——酒杯早已空了。

新郎無聲地笑笑，取過他手中的空酒杯，將自己的酒杯放在他的手裏，又從新娘手中接過酒杯，倒一半在他的那隻空酒杯裏。

“乾杯。”

秦卿麻木地碰了杯，那輕輕的一響，彷彿玻璃杯落了地，砸在了心裏。他向新娘説了句祝福的話，聲音從乾澀的喉間湧出，彷彿被什麼給扯碎了。

新娘道了謝，又笑了。他覺得她真的很漂亮，甚至有些耀眼，他不敢看。

“好了，阿卿，謝謝你過來。”新郎舉起他的.空酒杯，輕輕碰了碰秦卿手裏的那隻。

“嗯，”他低頭看腳下的紅地毯，“你要好好對嫂子。”

“當然，還用你説。”新郎拍拍他的肩，“下次你結婚，可要記得請我啊。”

他輕輕點頭。

新郎牽着新娘的手離開，他低下頭，看着手中再次空掉的玻璃杯。

他想起十二年前。

“阿卿，你爸媽在家沒?”十四歲的程飛站在秦卿家門口，伸着腦袋神祕兮兮地朝裏張望。

他搖了搖頭，打開門讓程飛進來。

“來來，讓你飛哥給點好東西你看看。”程飛從身後拿出一張光盤，一面叫秦卿把門鎖好，一面將光盤放入DVD機。

“是什麼啊?”他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遙控器哪去了?”

他不明白，只是從沙發縫裏把遙控器找了出來，遞給他。

記憶裏的畫面已經很模糊了，他也無意讓它清晰，那從DVD裏傳出來的，女人的呻吟，仍然讓他皺起了眉頭。

那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卻無意看見程飛褲襠裏隆起的東西，他看着程飛興奮的臉，突然感到恐懼，汗毛全豎起來了，他還從不知道他的心臟可以跳動得如此強烈，以致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逃進衞生間，跪在地上，無法抑制那從體內湧出的噁心，可他什麼也沒吐出來。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客廳裏的聲響早已消失了。

茶几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杯開水，正若無其事地噴着白色的氣。

秦卿放下那隻玻璃杯，抬頭回望，恰好撞上新郎的目光。

“再見。”他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