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愛在中秋

上次，愛人和兒子離開家的時候，他們説，中秋節就不回來了，到時候讓我和女兒去鄭州，我們在那裏相聚！離別的時候，儘管有些不捨，我仍笑着説：“好吧，到時候，我帶點好吃的去慰問你們！”

話雖這樣説，他們離開後，最終，我還是默默地哭了一場，也許是這些年我們經歷了太多的分分合合，經歷了太多的坎坎坷坷，看着身邊的親友、同事一個又一個的突然離去，越來越覺得世事無常，自己也越來越像小孩子似的依戀這個家，總是精心的維護着守候着家，生怕會有什麼閃失。特別是愛人幾次住院病癒之後，在慶幸的同時，我卻多了一份擔憂。總覺得自己天天像驚弓之鳥，再也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夜夜驚如寒蟬，稍有一點事情，失眠就會找上門來。常常會不由自主地牽掛着老人，擔心着孩子，惦記着愛人的健康。

轉眼中秋節到了，在我和女兒高興地計劃着去鄭州玩的時候，閃在我腦中的一個念頭改變了所有的計劃。“我們去鄭州，媽媽怎麼辦？”今年爸爸也不回來過中秋的，那邊妹妹的公司太忙了，離不開人的，爸爸一邊要替妹家看孩子，一邊還要去公司幫點小忙，他們的事業剛起步，也挺難的。這樣想着，心裏有些埋怨媽媽“為什麼非要在老家種地呢？唉，真固執！沒招兒！”

也是的，想起母親種地，我心中的怨氣就不打一處來。 以前，父親總嫌家裏地少，常租別人家的幾畝地種。因為我們兄妹四個都上學，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多，那時候只有靠田地生活，不種地沒辦法養家的。説實在的，正是因為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幹夠了農活，我們兄妹幾個才發誓好好讀書一個個都告別了土地的。現在終於過上了好日子，我們兄妹幾個至少離開了土地，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有自己的事業，都可以生活得更好一些！可這幾年，母親看到別人在家種西瓜能賣許多錢，硬是不捨得把地租出去。我和她爭執了三年，好話壞話説了幾籮筐，卻怎麼也説服不了她。她説：“你們掙錢都不易，家家都有自己的難處，趁我還幹得動，不忍心花你們的錢！”我説她“你這存粹是撿芝麻，丟西瓜！不划算，我們幾個歪好掙點錢也比你容易！”其實，我明白母親是過不慣城市的生活，就這樣，她真的堅持種了三年西瓜，其中的苦與累，也許只有她知道。第一年，我還去地裏幫忙，假期裏還讓兒子幫她賣西瓜。可是今年，她已經是第三年種瓜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當我知道，她在家又“偷”種三畝西瓜之後，氣的我失眠了一夜，恨的好長時間都不給她打電話，也不去鄉下走親戚，母親每次給我打電話，我都沒好氣的應付幾句。直到今年暑假裏，我賭氣去了鄭州，準備帶孩子去灕江旅遊時，卻接到鄰居的電話，説母親病倒在地裏，我才初如夢醒，恨自己的蠢，恨自己的愚！如果母親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恨自己一輩子的。我和愛人急忙趕回了老家，幸虧母親沒有大礙，我鬆了一口氣，不敢再隨意離開母親了。因為今年大旱，聽母親説西瓜澆了八次水才收穫的，地裏的好多＃都抽不水來了。旱天的`西瓜特別的甜，可我總不願意去吃，每看到西瓜，我便會想起母親，心裏會莫名地難過，會有一陣陣的酸楚情不自禁的湧上心頭！

如今，西瓜的活兒是結束了，可地裏與西瓜套種的花生要收了，況且天氣預報説，河南近幾天雨水很多，有小到中雨呢！花生收晚了，在地裏一發芽就完了！不管花生值多少錢，可那是母親幾個月辛勤勞動的成果呀！週五夜裏，我失眠了，思來想去，還是和女兒商量去姥姥家幫忙收花生。週六吃過早飯，我忙給愛人和兒子打去電話，説中秋節不去鄭州了。於是，沒有再遲疑，我給媽媽買了月餅、牛肉、點心、梨等禮品直奔老家了。當我們出現在老家院子裏時，媽媽受寵若驚似的，激動地説”不是不讓你們來嗎？你們不是要去鄭州嗎？”我笑着説：“您老人家不去，俺敢去嗎？”

其實，去了才知道，我這個決定對於媽媽來説有多重要。因為田地裏的主幹道和路口要修橋，路口都被挖土機挖斷了，花生即使收了，母親也難弄回家去，母親只會騎小型的電動三輪車。村裏的青壯年大多去外地打工去了，找人幫忙很難的。好多種花生的人家都是把花生秧打成捆從溝裏背到大路上，再用車子運回家的。母親説，這三畝地的花生，三天之內我們娘倆即使累壞，也背不完的，況且會下雨的。她説，為這她愁的一宿未睡，天亮就去找村幹部了，大隊支書説：”這個村裏只要修一個橋，就先修這一個。！”因為這是主幹道，村裏的好多人家的田地都要從上這裏經過的。但雨來之前，修橋隊的來不到，路現在肯定修不成，只好想別的辦法。後來，母親和村裏人又發現有一條小路，需穿越小樹林，從樹縫中幾經周折可以走出去的，只不過路很窄，不能過四輪拖拉機，有一個小溝，用土墊墊就可以過三輪車的了，只是要走很遠很遠的路程。我們很高興，不管怎樣，好在有路可走吧。於是，我給表妹打電話，讓她把家裏的大電三輪車開回來，我們要用用！

表妹來的時候，説什麼也不肯回去，説要留下來給我們幫忙。她也帶着她的兩個給孩子，一個三歲的男孩子，很調皮的，一個六歲的女孩，也不是很乖。因為西瓜和花生是間隔一棵套種的，所以地裏還有許多熟透的小西瓜在瓜秧上纏着，滾着的都是。我們在拔花生秧，女兒就領着他們在地裏打鬧着，一會兒摔西瓜吃，用西瓜蛋子投着玩；一會兒捉螞蚱，逮蛐蛐，一個個小臉弄得跟鬼似的，笑聲、哭聲、求救聲、告狀聲不斷。好在是陰天，天氣不太熱，偶爾有風吹過，玉米葉子被風吹得悉悉索索的好像下小雨似的響着，不時的能聽到蛐蛐和其他秋蟲的鳴叫，不時的看到許多蝸牛在花生秧上爬來爬去的，還有許多螞蚱在草叢裏蹦來跳去的，天空中偶爾會有幾隻小鳥嘰喳着箭一般的飛過去，有時也能看到雁羣向南飛過，留下一陣嘎嘎的沙啞聲，其實，秋天的田野很熱鬧的。

媽媽是一個標準的農村婦女，在村裏勤勞能幹是出了名的。六十多歲的人了，父親不在家，她把田地收拾的乾乾淨淨，井井有條，寸土寸金的。田裏西瓜和花生是前後間隔一棵種植的，行間套種就是單株的玉米，那一棵棵玉米像哨兵是的彆着大大的玉米棒子，似乎在對着人傻笑，田地邊種的還有許多芝麻和紅薯，芝麻已經結了許多芝麻刷，煞是好看，紅薯則藤曼和綠葉到處都是，一片片綠色無盡的蔓延，彷彿有無數生命在顫動。另外，在田地的東南角，還種了豆角，辣椒，冬瓜等幾樣蔬菜！休憩的時候，我大聲説“哎呀，我的親孃，這樣一塊地，你竟種這麼多東西！我真服了你了！“媽媽聽了樂成了一朵花説“那是的，你不知道，我天天做飯就不用買菜的”！我説：“好了，好了，別美了，你給我家送的菜到現在也沒吃完的，那麼多誰能吃完呀！不能誇你了，要不明年你又來勁了，這地又該狠種下去的！”媽媽微笑着説：”你別害怕了，今秋麥子咱也不種了，這地要承包出去了，每畝地一年給八百元的！“聽了媽媽的話，我很高興，不管別人出多少錢，這地都要租出去的，至少，白髮的母親可以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母親辛苦耕耘了一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計劃兩天的活兒，有表妹的幫忙，一天半我們就幹完了，雖然累得腰痠背痛，慶幸的是雨來之前完成了任務！下雨也不怕了！結果是剛收完回到家就下起大雨來，我很感謝老天所給予的時間讓我們完成了任務。只是好久沒幹農活了，加之”朋友“來了，真的把我給累壞了，腰像斷掉了似的一陣陣疼痛，兩腿像灌了鉛似的邁不開步子！這真是一次心靈的洗禮，這些花生太來之不易了！不過，我心裏再也不會糾結了，終於可以開心地安心地過中秋了！

中秋節那天上午，我按計劃帶着女兒買了許多禮品回老家看望婆婆，幫她打掃院子，做飯。和哥哥嫂嫂一起摘柿子，陪婆婆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不知不覺在婆婆家裏熱熱鬧鬧地玩了一天，很是開心！晚上回到家，和愛人兒子打電話問好之後，就和女兒簡單吃了點湯圓，也沒顧得上吃月餅，就開始幫女兒檢查作業了，我們娘倆一直忙到十點鐘多才完成了任務。始終，我沒有顧得去看窗外中秋的夜空是否有月亮，是否有星星，是否有云，是否在下雨！也沒有顧得去想，今夜是否會有人還在惦記着我！

到了夜裏一點多的時候，我突然難受地驚醒了，睡衣也被虛汗浸透了，嘔吐，肚痛，懷孕反應似的噁心，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這幾年被家和工作折騰地已經精疲力竭了！因為我本身體質太差了，幹活的時候又太着急，加之”朋友“的搗亂，最終付出代價，病了一場！但這個中秋節，愛始終在我心頭洋溢着，累也無怨無悔！我知道，一個人活着，不僅僅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