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故鄉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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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晚清的時候吧,因為與當地黃姓親戚聯姻,我的祖上入贅到這個邊遠的西南邊陲小村莊,這個村莊有個頗具豪氣的名字——龍布寬,來源已經不可考。

荒蕪的故鄉散文

龍布寬其實不寬,一座大山向兩邊分出兩條支脈,形成椅子似的地型,村莊就在椅子上,椅子腳下是終年流淌的岔河,每逢雨季,能聽見轟隆隆的流水聲。

龍布寬地處雲貴高原,地勢也高,據説站在龍布寬的主峯上,可以看到省城貴陽不遠地方的山脈,大底有幾百裏吧!

正是這種典型的高原地勢,造就了故鄉人彪悍豪爽的性格,我曾祖父就是個精通醫術的武師,據説在救死扶傷的同時做了不少見義勇為的事,這讓我一直很自豪,儘管我幾乎不知道什麼叫武術

小時候,在農忙之餘,村莊裏的年輕人總愛提起二胡,舉起橫笛,歡快地吹奏一曲,悠揚的旋律隨着騰起的炊煙,讓小村莊充滿濃濃的詩情畫意,令人陶醉!寨老們則喜歡喝幾口自己釀造的老白乾,大馬金刀坐在杉木製作的板凳上,聊聊家族的心衰成敗,聊聊年成好壞,聊得起勁了,幾個老頭子居然吵了起來,鬧得大家不歡而散,不過這也沒多大關係,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們好像已經忘了頭天的事,彼此都笑呵呵的了。也難怪,他們不是家門就是親戚,對於他們來説,分歧不是那麼重要,除了貧瘠的土地,沒有什麼比血脈更加重要。

貧窮總是容易讓人嚮往改變,改革開放給原本自得其樂的村莊注入了新的元素,收錄機和迪斯科悄悄從傳統文化的縫隙裏流出,喇叭褲和高跟鞋一樣讓寨老們不習慣,然後慢慢習慣。

後來,青壯年使不盡的力量開始流向煤礦,疲勞和成天與黝黑為伍,他們已經忘了二胡和橫笛的'存在!

再後來,帥哥美女們開始源源不斷地離開故鄉,走向沿海,據説那裏有成把成把的鈔票!很多漂亮的姑娘再也沒有回來,她們在遙遠的異鄉找到了愛情和歸宿。

隨着生活條件的迅速改變,人們紛紛搬遷,土地開始成片荒蕪,故鄉逐漸人煙稀少。特別是本世紀初,這種趨勢更加明顯了,幾年的時間,故鄉的小路絕大部分淹沒在了灌木叢裏,可謂無路可走!

父親已經七十多歲了,他還固執地守着那古舊的瓦房,無論如何動員,他總是對我的擔憂和善意愛理不理,這讓我無奈極了。每次回去看他,他都是坐在小板凳上,面前一大堆竹篾,一地的白花花的竹膜。

美不美,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或許父親編織的依然是夢,雖然故鄉正在荒蕪,人心卻不能荒蕪啊!

我真想告訴他老人家,該是把故鄉還給大自然的時候了,這樣故鄉就不會再累,他老人家不會再累,孝道才能找到實現的方向!我還想告訴他老人家,故鄉荒蕪的步伐不會停止,但在我們的內心深處,它永遠不會消失,儘管我們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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