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散文

我不懂英語，給狗起了一個英語“貓”的名字——卡特。

當我的家從紅五月搬到局裏去的時候，我必須把狗處理掉。很難，殺掉吃肉吧，不可能，我們全家都喜歡這條狗，特別是我的兒子老嵛尤其特別喜歡它，它就是我家的“朋友”，你能設想去吃自己朋友的肉嗎？絕對的不忍心。送、或賣給別人殺了吃，也不忍心，你把它帶走吧，到局裏住的是三樓，住樓沒有地方養狗，何況是一條大大的狼狗。我只能把它送人，而且必須送給一個卡特熟悉的人，並且是養着，而不是殺了吃肉的……選了很久，選定了我的鄰居、卡特熟悉的前院的小木匠張金生家。

卡特，是1984年我在鶴山當場長的時候，從農場裏一個愛打仗的九連天津知青陳三那兒要的，卡特的媽媽是陳三從天津坐火車，偷偷的帶回來的，卡特的爸爸是嫩江縣的一條狼狗，因為是一條品種較純的“狼青”，要不是九連連長李永貴出面，一般人還不給呢。在鶴山養大後，沒想到我又調到紅五月農場當場長，從鶴山往紅五月搬家時，是我親自用北京212把它帶過來的，這又要往管局搬家，就帶不過去了。

搬家的前幾天，我就特意的給卡特改善伙食，甚至不怕別人笑話，在食堂吃完飯，就把吃剩的骨頭、肉、雞等拿回來，給卡特，我一邊一點一點地餵它，一邊悄悄地和它説話：“我不能帶你走了，對不起了。”卡特掙着大鐵鏈子，使勁地搖着尾巴，撲在我身上，幾乎和我一邊高，舔着我的臉，好像聽懂了似的，低聲嗚吟着。雖然它是條狗，我的心依然像割捨老朋友一樣難受，眼角充滿了欲滴的淚。

搬家的那天早上，淑媛特意給卡特做的狗食，又給的湯。搬家的車還沒來，我就拿着卡特的食盆、喂水的盆，牽着卡特，去送到張金生家，當我把它拴到張金生家的晾衣杆上，我拍着卡特的脖子，我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我趕緊轉過身往出走。卡特“嗚、嗚、嗚”的低嚎着，當我出了老張家大門，我聽見掙鐵鏈子的聲音和“汪汪”的叫聲，直到我走回家指揮着裝搬家車，我在這邊一説話，卡特就在老張家的院裏叫，直到搬家車開出了紅五月……

這隻叫“卡特”的狗，像個忠誠的朋友，不，不只是朋友，而是家人，是家庭成員之一。面對搬家時對卡特的.處理，我們全家都表現出來悲傷和不捨，卡特也是被極大的不願而傷害，給我的心裏留下了永遠的悲傷。我從此決定，為了避免離別的悲傷，我一輩子也不再養寵物。寵——就是偏愛，過分的愛。有今天過分的愛，就一定會有將來過分悲傷的分離。

我想，動物所擁有的感情，一定要比我們人的情感更為深刻、一定更為真實。正是因為它們對主人的真心，才會有對主人的那麼忠心。你説人世間，除了家人之間，社會中人之間的關係，能和狗對主人的忠誠相比嗎？

我在回憶中懷念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