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與她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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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輕柔明媚,滴落在江南煙雨間,分不清是水,是雨,還是淚。

小鎮與她抒情散文

她説,她只是個女子,堅強不起。十年後的今天,還是回到這裏。

那是一個清水縈繞的小鎮,帶着古雅婉約的氣息,有酒旗民樂,有石橋柵欄,有烏篷船和艄公的歌聲,也有洗衣女們的談笑。那是她出生的小鎮,可如今已面目全非,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她問母親,“什麼時候這樣了啊?那時不都是搖船的聲音嗎?水也不清澈了。”母親想摸摸她的頭,舉起的手忽而放下了,原來她已經那麼高了,“你記得的,還是十年前的新埭吧。”她笑了,原來記憶還停在那個時候。清澈的河水,彎彎的月亮,童謠裏的故事,美麗的傳説。

她漫步,一個人,繞着小鎮,一圈一圈。當初的那些人呢?那些可愛的面龐呢?只看見那些揹着書包上學的孩子,穿着統一的校服,或走路,或騎着自行車。在路邊小攤停下來,炸兩串臭豆腐,蘿蔔絲餅,邊吃邊説笑。如果運氣好,還能遇上賣糖葫蘆的大伯,然後酸酸甜甜地回家寫作業,等着奶奶喊“開飯嘍”。她裹緊大衣,這樣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只有烤紅薯的阿婆還在風裏哆哆嗦嗦,看見一些小販凍紫的臉,看着面前的一攤青菜,蘿蔔,茭白,大葱,自家種的,新鮮,分量十足。可大家總愛去超級市場刷卡了,極少有人蹲下身去看看那些綠油油的蔬菜。

如今的老街愈發骯髒了,路也不平整了,那些原本整塊整塊的大石,不知什麼時候碎裂了,高低不平,一遇到雨天,更是泥濘攪合着污漬,散發出令人作惡的氣息。那些店面許久沒翻新,陳舊不堪,踏入裏面,衣服是不知過時了多久的款式,質量也是愈發低賤了。店主都操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説着“給您算便宜點”的之類的話。她忽而很想念那童叟無欺的大嬸,賣那種白色的體操鞋的,再後來,竟然有那種鞋頭上帶着紫色碎花的體操鞋了,母親那時總會為她買兩雙穿。如今,她走遍鞋城,再也找不到那種白色的體操鞋了。“誰家的'兒子考上大學了。誰家的閨女聰明的很。”還是會聽到幾個老人圍在一起聊天的場景,那些誰家誰家的事是他們愛嘮叨的談資,若是自己的人,那更是榮耀得不得了,老人説起話來眉飛色舞的樣子,教人很歡欣。她路過她們。笑。

中心國小已經變了模樣,校門的方向變了,綠化多了,教學樓翻新了,哪裏還找得到十年前那排平房呢。那是一排黑磚白牆的舊式校舍,走廊是不平整的,是磚頭夾縫裏有凝土,室內外的光線都是暗淡的,遇到天氣不好,是一定要開着燈的。門閂是木製的,有一把鎖,“吱呀”的聲音在開關時很是明顯。開了,就上學了,鎖了,就放學了。操場是泥地的,男孩子們總喜歡在那裏踢球,她也跟女孩子們一起看,談論着一些小祕密,那是最初的懵懂,羞澀、美妙。那時教她的老師已經不知在哪了,即便在路上遇到也許都認不出了,即便認出了,也變得生硬了,縱然再不願。

她後來也常進出國小,主持一些晚會,或者講課,或者接小侄女放學。像模像樣地以老師的身份,家長的身份,看着那些歡快似小鳥般的孩子,她想,那時候自己也是這樣的吧。母親現在遇到事情也總喜歡詢問她了,儘管知道她也還只是個孩子。

在外的時間久了,走過的地方多了,看慣了繁華和喧囂,看慣了燈紅與酒綠,每次失落時候,最愛説的一句話還是“我想家了,想媽媽了。”跟十年前的老同學們相聚,有的依舊張揚,有的依舊無華,有的為工作傷神,想着能不能明天不加班了,有的已抱着孩子,想着怎麼教育得好,有的索性問她,“不如你做我們家小孩的乾媽吧,那語文成績就不用擔心了,哈哈。”其實她自己都沒把握教得好自己的孩子。那會,她們分明只是一起跳着橡皮筋,一起踢毽子,一起上課,吃飯和洗碗,去小店買雪糕,討論誰是最漂亮的女孩子,哪個男孩子真優秀。母親偶爾會説,“誰家的女兒找了個怎麼樣的老公,她不是你同學嗎?”她忽而覺得:自己也必然是其中之一的。什麼清傲,什麼獨特,什麼誇和褒揚。終究也是女子。

小鎮,歷史的長河裏,哦,不,即便只是一種地域範圍內,都顯得那麼不起眼。很多人問,“新埭,在哪裏的?”是啊,它那麼渺小,那麼渺小,可它,是她的根,是她所有的記憶貯存的地方啊。有人説,文字是走進她很好的方式,也許,確實。

但,若有一天,你與她走在這個小鎮裏,會覺得文字也是多餘了。倘若她願意與你講起那些十年前的故事,那更該美妙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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