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記憶經典散文

來源:文萃谷 2.75W

一、過年的炊煙漂起

過年的記憶經典散文

回家過年,是人一年中最愉悦的時光。每到要過年的時節,思鄉的愁緒逐漸漫延開來,如施了肥的野草正在瘋長。

年輕時的我不瞭解鄉愁,更沒讀懂過鄉愁,只有那明媚,那燦爛,真是不知愁的滋味,留下的只是心中一點痕跡。“家”在高興時或許會暫時被忘記,在遇挫時,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懷念小時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温馨時光,回想兒時光着腳丫奔跑在草地上,腳板親吻大地的感覺。

每到要到過年那個月,朋友見面打招呼,總是要問你回家過年麼?心中便湧起另番滋味。回家如歌謠般親切,每次回到家鄉,總會踏着熟悉的小路,尋訪那兒時的故事,尋覓那快樂而悠長的童年時光。

我的家鄉被青山綠水呵護。站在懸崖之上,看家鄉山水,看家鄉炊煙。那裊裊的炊煙,從房頂上冒出來,飄了起來,如一幅美妙的寫意畫。那畫裏,有母親甜甜的笑靨,也有雞狗在撒歡。踩在那光溜溜,亮亮的石級之上,説不出的興奮與欣喜。家鄉的中間是一條彎彎的清江河,河的兩邊,是逶迤相連羣山。羣山對峙,山清水秀。孩子們早早的把牛羊趕到山上,然後在一起做遊戲,特別是盪鞦韆忽高忽低,盪盪悠悠,像鷹臨空飛翔。每每除夕,鞭炮聲聲,羣山迴應。當我們聽得鞭炮聲響,大羣孩子,追趕牛羊,一路狂奔。灑下一路歡欣,留下一路煙塵。那喜悦,如今去哪裏尋找!

有時靜坐山崖邊,頭頂藍藍的天空,享受那暖暖的陽光。山野的風,趟過葱鬱松林,輕撫我的臉頰。家鄉的房屋,就躺在我的腳下,被那青青翠竹蒼松罩着。層層梯田冬天已然失去了春的忙碌,夏的喧鬧,秋的成熟,不過正在積蓄着能量。小時候,那貧瘠的鄉村,只能吃飯時才點個煤油燈。每當夏夜來臨,人們不約而同地端着凳子,聚集在門前打穀場的平地之上。在月光下,孩子們聽長輩講那神祕而古老的神話,還有那動人的民間傳説。孟姜女哭到長城的悲涼,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悽婉,牛郎織女的豔遇……聽得我如痴如醉。夏夜的山野吹來清涼微風,融融泄泄的月光灑滿山崗。山崗似乎也沉醉在那些悽迷、温婉的故事中。

鄉下老人過年期間是不走出遠門的,有的跟着在城裏兒女過一次春節後就再不願意去了,因為他們過慣了美麗的田園生活,在別人的地盤裏,沒有他們熟悉的父老鄉親。另外不習慣是現在城裏人過年就上館子,而在鄉下,老少一起動手,乾的熱火朝天,最後大家一起品嚐勞動的成果,感覺那才是過年的味道。

每年我會帶些家鄉覺得稀罕的東西,歡歡喜喜回老家過年。一路上遇見鄉親、朋友或家鄉人,那親切的鄉情鄉音,漫溢在那彎彎的鄉間小路上。親切叫上幾聲,攀談幾句,把幸福勁兒藏在心裏,喜悦綻放在臉龐。

回家過年,那是父母心中的等待,父母雖然嘴上不説,但在心裏天天掰着手指頭在算,閉上眼睛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們那漸漸舒展的皺紋,回家是送給父母最好的禮物。

回家過年是尋找自己的根,只有回家過年,你才可以穿越時光的隧道,觸摸到自己的昨天。

  二、過小年

小年,不僅僅是民間的一個活動,據民俗專家介紹,我國自清朝以後,過小年就有了“官三民四船五”的傳統,也就是説,官家的小年是臘月二十三,百姓家的是臘月二十四,而水上人家則是臘月二十五。北方受官氣影響,小年多為臘月二十三;南方遠離政治中心,小年多為臘月二十四;而鄱陽湖等沿湖的居民,則保留了船家的傳統,小年定在臘月二十五。

傳説這天晚上,送灶王老爺上天,向玉皇大帝彙報人間一年的情況。天黑之前,把新請來的灶王爺貼在鍋灶的上方,把去年的灶王爺拿下來,放在一疊燒紙裏,裏面還有新灶王爺上面裁下來的一匹灶馬,晚上一起燒了,讓灶王爺好騎着灶馬昇天。過去的鄉下人家,無論是富有,還是貧窮,都要送灶王老爺上天。家裏大人點上香,燒了紙和灶馬。然後在灶王爺跟前跪下,虔誠的跪拜,口中唸唸有詞:“灶王灶王上天堂,少帶口舌是非,多帶五穀雜糧。”念畢,磕頭作揖。一家人把來年一年的收成好壞都寄託在灶王老爺身上。

我的家鄉過小年是農曆臘月二十四,主要是掃塵與祭祀。自此便拉開了過春節的序幕。也從此,年味漸濃,年時漸近。在我的記憶裏,每每在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不論天氣狀況如何,父母總要選擇掃塵,於是從早到晚,忙的不亦樂乎,直到天黑,父親把院子裏全掃光,灰塵才基本算得上掃完。之後母親給我們做一頓好飯犒勞,香噴噴的味道,很快就將所有人的疲勞所替代。每到過年之時,這情景就浮現在眼前。

不過現在時代不同了,生活水平也提高了,鄉下像掃塵這樣的活兒照樣在進行着,其意義遠遠要高出勞動的本身,是藉助掃塵來增加親人之間的情感,在勞動中不斷的學會包容,寬容與默契。

那些過去受苦的老人説,現在不愁吃不愁喝,天天在過年一樣,比過去的地主不知要好多少倍。在外打工或工作的人們,也不像過去要幹到二十八九,每到臘月初,就準備回家了,就連街面上的小灘子,早早就收了工。車子也是一天天多了起來,小鎮上也有了大城市的感覺。不少年輕人早早回家,借休息之機,給父母看看病,做些保健。有的把父母直接送到醫院做全面檢查,同時讓兒女來照顧幾天。有位老鄉説,老人培養我們吃了不苦,讓他們多享幾福,另外也是為兒女做好榜樣。這也是近幾年才有的現象。小時候見鄰居的兒子對父母不孝順。老人就説,那屋椽水滴舊窩窩(就是他父母和兒子是一樣的)。可見父母的表率作用是多麼重要!

過小年,一種平凡而簡單的幸福,這幸福,來自於對灶王爺的崇拜,來自對幸福生活的滿足和嚮往,來自親情的温暖,來自家人的團聚帶來的喜悦。

時代在發展,人們也在與時俱進,賦予臘月二十四的意義也漸漸的在變化着,在人們的文化生活中不斷豐富、昇華。小年作為一種文化,不僅有着久遠的歷史,在今天的民間流傳中並沒有因現代化的'節奏而示弱!

  三、過十五

正月十五,又稱元宵節,是農曆新年裏第一個月圓之日。人們帶着對春節的依戀,在正月十五這一天載歌載舞,舞獅耍船,扎燈點火,直至夜晚放起絢爛的煙花,把個元宵節鬧得熱氣騰騰,紅紅火火。

我的家鄉正月十五就叫“過十五”,八十年代初離開家鄉在外面上學,才知道也叫元宵。小時候聽老人説,大七年級,小十五。長大了才明白只是側重點不同。七年級以親人團聚、探親訪友為主。十五以吃湯糰、玩花燈、劃龍船為主。

在我的記憶中,鬧元宵從下午開始,在那不太寬闊的山村小道上舞獅、劃龍船的隊伍走村串户,愛好熱鬧的孩子和大人們跟着,形成一條歡騰的巨龍。老家那兒除了舞獅、玩龍船,還要唱山歌,舞獅隊伍到了那家就要放鞭炮,現在還要賞點錢,好讓舞獅的小夥子説些吉利的話,或唱幾首祝福的山歌。

十五的夜晚,煙花和鞭炮騰空而起。在鎮上的小街上,兩旁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燈,花燈先是蠟燭的,後來漸漸有了帶電的,黑暗的街道因花燈而明亮。人們匯聚在一起,牽着手、搭着肩隨人流行進。觀燈的同時不時有人放着煙花和鞭炮,煞是熱鬧。

人老了,故鄉情、親情更加濃烈,近幾年來,每到正月十四母親總會打來電話,説孫兒們打來電話了,祝婆婆爺爺元宵節快樂,最後一句是問我明天是否回去。其實後一句最重要,要聚一聚。

過十五家家户户吃湯圓、吃糯米或玉米做的粑粑。清晨天剛剛露白,山村裏陸續不斷的鞭炮聲在山村上空迴盪。吃過早餐,就攜兒帶女去朝見他們的歷代祖宗。無論是窮人與富人,都要到祖宗墳前拜年,祈求祖宗保佑,子孫發達。這時山野裏顯得格外熱鬧,紙煙撩撩,鞭炮聲聲。

老人過年,講究的是三十的火,十五的燈。三十的晚上就在家裏燒着熊熊的大火,以此祈禱新年紅紅火火;十五的燈,就是在那困難的年月也會把平時在山上採集的松油進行簡單的加工,傍晚時分,在自家的住房周圍點燃自制的燈,把房子照得亮堂堂的,以求來年平平安安興旺發達。

現在各方面條件好,平時也像過年一樣,少了些生活的艱辛,只是兒女們比我們走得遠,平時離多聚少,但交通、信息通暢,相聚不是難事。有時見不到真人,可打個電話,也可視屏交流,表達對親人的思念。有一次我和女兒開玩笑説,你每週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婆婆爺爺,費用由老爸支付,女兒笑了。婆婆爺爺每當接到孫女的電話就成了最高興事兒。

過十五的重點是在家陪伴父母,拉拉家常。記得有一次,父親和兒孫一起打花牌,父親一看要滿的牌在孫女手裏,就對孫女説,這張牌可以打,孫女信以為真,牌剛落到桌上,父親馬上撿起來,笑嘻嘻地説,我滿了。當時我笑得眼淚就出來了。

元宵節是土生土長的節日,浸染的是民俗,藴含着豐富的文化因子。文人墨客用温婉浪漫的詩詞、文辭精妙的燈聯、燈謎構成了饒有雅趣的元宵文化,把凡人的故事,化為團園的相思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這可能是中華傳統文化的魔力所在。

  四、殺雞過年

去年過年,母親説你把那公雞殺了吧。等到九點鐘我把單位的工作做完回家時,父親已開始對雞開膛剖肚了。我很少殺雞,記得是大學畢業那年殺過一回,也硬着頭皮,我學着父親的樣子,一隻手抓住雞脖子,扯了頸部的雞毛,另一隻手拉了一刀,剎那間,鮮血從刀口處呼呼地流出來,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就把雞放在地上,只見雞拍了幾下翅膀,竟然站了起來,一下子跑了半里路,約一個多小時我們才又把它再捉回來。弄得我的臉上、衣服上濺滿了雞血。“哈哈哈——”,家人樂得一個個樂得直喊肚子疼。從此,我再沒殺過雞。

從我知事起,家裏就養雞,每到過年就有雞肉吃。父母退休後回到老家又養起了雞,因為他們沒什麼愛好,但愛勞動,每天忙着充實。他們聽慣了公雞按時打鳴,母雞下完蛋,興奮地叫着,充滿着樂感,像歌唱。母親説雞下蛋了。特別是那母雞有時把雞蛋藏匿起來,不經意中引出一羣小雞,會讓他們樂一陣子。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家家户户都要養幾隻雞.那時養雞不是為了吃雞肉,而是讓雞生蛋掙點錢貼補家用。有時雞蛋多了就做些鹽蛋,用來招待客人,或給娃娃或病人補補身子。有時家裏來了貴客,又沒豬肉,偶爾殺雞招待。我有了女兒,父母處處就與孫女為中心,每當女兒生日時就會殺雞改善生活。每當這時,女兒就會高興地對我説,爸爸,爺爺説等我生日殺雞的喲!

父母是勤勞的人,雖然如今都八十多歲了,總是用他們的雙手使房前屋後的300多平方米的園子充滿生機,還養着十幾只雞,釘雞籠,弄雞食,有時忙得連吃飯都顧不上。雞住得舒適,吃的是園子的青菜,還找當地農户家買了穀子、麥子,成本是高了點,但雞肉、雞蛋是比市場上買的香很多。父母不懂什麼是綠色產品,認為好吃的東西才算好。因此每到休息時就回家分享父母的勞動成果。

如今生活條件改善,山雞不是稀奇之物,但父母的勞動成果就有些特別;現在市場上也有專門殺雞的,但在家中一家老小齊動手,沉浸於喜慶的節日氣氛中,也是一道風景。吃着香噴噴的美味時,那親情的味道更濃。

  五、壓歲錢

我是20世紀60年代出生的人,那時多數家庭的經濟狀況很差,一年到頭見到糖的時間並不多。如果到了過年父母給幾分或幾角錢到小賣鋪買些水果糖,放幾掛鞭就已非常高興了。其實父母都知道“壓歲錢”的事,只是經濟困難,也就免了。小時聽老人常説,拜年,拜年,粑粑向前,不吃粑粑,三百銅錢。那時拜年磕頭的孩子就可以拿到幾塊糖餅,這糖餅就替代了“壓歲錢”。

到了20世紀80年代,農村經濟狀況的好轉,過年孩子可以收到幾十元的“壓歲錢”。按現在的水平,那時只象徵性的,記得當時妻子每到過年還要專門到銀行兑換兩元錢的人民幣,準備給來拜年的孩子。到了21世紀,壓歲錢的傳統寓意漸漸走樣,大人們拼面子發壓歲錢,孩子們也開始比誰拿到的壓歲錢多。據2014年調查,一半以上的孩子收到的壓歲錢總數在1000到5000元之間。

我查了一些資料,早期壓歲錢並不是給真錢,而只是給像錢一樣的象徵性的東西,希望起到震懾性的作用。傳説古代有一個叫“祟”的小妖,黑身白手,他每到臘月三十夜裏出來,專門摸睡熟小孩的腦門。説是小孩被摸過後就會發燒説胡話,退燒後就變成痴呆瘋癲的傻子。人們怕“祟”傷害孩子,臘月三十整夜點燈不睡,就叫“守祟”。當時嘉興府有一户姓管的人家,夫妻在年三十晚上,為防止“祟”來侵擾,就逗孩子玩,小孩用紅紙包了八枚銅錢,包了又拆,拆了又包,睡下以後,包着的八枚銅錢就放在枕邊。半夜裏,一陣陰風吹過,“祟”正要摸孩子的頭,突然孩子枕邊迸出一道金光,“祟”嚇得一聲尖叫,就逃跑了。後來人們紛紛效仿,並把這種錢叫“壓祟錢”,因“祟”與“歲”發音相同,日久天長,就成了“壓歲錢”。

史書記載,北宋神宗年間,朝廷樞密副使王韶的小兒子南陔在春節的夜晚,隨着大人街頭觀燈遊玩,被歹人給掠走。碰巧朝廷的車子經過,孩子大聲呼救,歹人倉皇逃跑了。皇帝宋神宗問清了事情的經過後,就賜予南陔一些金錢,給他壓驚,後流傳於民間,但凡過年,都要給孩子們一些壓驚的零用錢,這些零用錢被稱為“壓歲錢”。

最早的壓歲錢幣出現於漢代,又叫“壓勝錢”,它並不在市面上流通,而是以錢幣形式的玩賞物,有避邪的功能。錢幣正面一般鑄有“萬歲千秋”、“去殃除兇”等吉祥話和龍鳳、龜蛇、雙魚等吉祥圖案。

時間長了,春節給孩子們發放壓歲錢就成為我國傳統的春節習俗之一。史書《清嘉錄》中“長幼度歲,長者貽小兒以朱繩綴百錢,謂之壓歲錢”,記述的就是古代的大人們在春節時給孩子壓歲錢的情景。

可見“壓歲錢”本意是給孩子壓驚,安慰孩子,但隨着時代的變遷,壓歲錢的意義已由壓驚轉化為春節時期的美好祝福。看來給“壓歲錢”不在多少,讓孩子高興就好,如果給的太多,反而傷了孩子純真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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