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生病後的抒情散文

來源:文萃谷 1.6W

一陣哀嚎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本能地邊翻身起牀,邊喊着:“媽,您咋了?”

媽媽生病後的抒情散文

媽媽沒有理我,而是突然趴在牀邊嘔吐起來。當我打着赤腳跑到媽媽的病牀邊時,睡在媽媽身邊的姐姐已經先我一步扶着媽媽,並輕輕地拍打着媽媽的背部。媽媽嘔了幾下沒有吐出東西,只是吐出了一些吐沫。我見媽媽把吐沫吐在了地板上,慌忙把牀頭的垃圾桶挪了一下,我剛收回手,媽媽猛地嘔了一下,便將一些還沒有完全消化的麪條吐在了垃圾桶裏。

我以為媽媽吐空胃裏的東西,便會好受一些了,可是媽媽剛準備起身,又猛地嘔吐起來,這一次,她把膽汁都吐了出來。姐姐再次輕拍着媽媽的背部,我也趕緊跑到我睡覺的病牀邊,穿上拖鞋,去衞生間接了半杯涼水,又提起開水瓶給水杯裏兑了一些開水,才把水端去給媽媽涑口。

我把水杯遞給姐姐,讓姐姐幫媽媽涑口後,就去衞生間拿着拖把,把媽媽吐髒的地板拖了一下。當我再次走出衞生間的時候,媽媽正咿咿呀呀地跟姐姐説着什麼,姐姐聽後詢問着媽媽到底想怎樣。姐姐一問,媽媽又咿咿呀呀地説了起來,邊説邊用能動的左臂比劃着。

媽媽比劃了半天,姐姐説出了各種猜測,都沒有猜對媽媽的意思,最後,姐姐只好説:“媽,您就別説了,您説不清,我聽不懂,我們都着急。”可是媽媽依然不停地比劃着,不停地咿呀着。

我看了好一會兒,才試着問媽媽是不是想叫醫生過來,媽媽立馬放下了了手臂,點了點頭。我就趕緊出去給媽媽找來了值班醫生,值班醫生一來,媽媽就又開始咿咿呀呀起來,左手也跟着不停地揮舞着。醫生看了一會兒沒看懂,就安慰她,讓她不要着急,要平心靜氣地養病,並提醒她,説如果太過急躁,病就好得慢,如果太激動,還會使病情加重。

值班醫生交待我們多給媽媽喂水喝後就走了,可是媽媽依然不消停。見她側着身子往起爬,我和姐姐就趕緊把她扶了起來,她搭着我們的勁兒,帶着我們一步一頓地往醫生辦公室走去。到了辦公室門口,她探頭往裏面四處看了看,見只有剛才的那位醫生在,就退了出來。

我想媽媽定是想問她的病情到底如何,剛才的那位醫生沒有跟她説清楚,她就還想問別的醫生。於是我就和她説,半夜三更的,就只有值班醫生在,別的醫生都是早上八點才上班,要想找醫生,也得等到醫生上班了才能找到。媽媽呆愣着,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後,又拉着我們,指着牆上醫生們附有照片的簡介,邊用手比劃,邊咿咿呀呀地説着。

我猜想媽媽定是想讓我們給醫生打電話,找醫生過來,我就和她説,醫生都有自己的事要辦,都各自有自己的一家人,人家不是你的兒女,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守着你。媽媽沒有辦法,只好任我們扶回到病房了。媽媽躺在牀上,久久沒有入睡,而是一聲接一聲地呻吟着,我和姐姐乾瞪眼,卻也無可奈何。過了一會兒後,我跟媽媽説,肯定是她昨晚吃得太多,吃罷之後又沒有活動,食物沒有消化,擱在胃裏了,才會這麼難受,才會吐得這麼狠。然後我又安慰媽媽説,現在她胃裏的食物已經吐出來了,休息一會兒就不難受了。姐姐也安慰着媽媽,讓媽媽好好休息一下,説等醫生來醫院了馬上就去找醫生。慢慢地,媽媽終於安靜下來了,我和姐姐也各自躺下,側身看着媽媽,慢慢地進入了睡眠狀態。

媽媽今年六十三歲,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她勤勞能幹,很是要強。身高一米五六的她,在我的印象裏一直消瘦,從未長胖過,雖然小病常有,卻從來沒有過大病。而我們兄妹三人,除了姐姐嫁在南方,除了當年拿到護校的通知書我沒有去上之外,也沒有讓媽媽失望過。特別是哥哥的作為和孝順,更是讓媽媽在人前人後都倍感驕傲。

往年父母一直種着十幾畝的田地,自今年開始,因為老爹的腿腳不便,又有了中風跡象,哥哥才強制他們不準再種地。他們就養了幾隻小狗,整治着院子裏的幾分菜地,時常一起出去趕趕集,或者去樹林裏撿撿柴火,然後就是在家裏看看電視。三不五時的,哥哥回來了還給他們一兩萬塊錢,讓他們好吃好喝,別怕沒錢用,這種不掙錢有存款,不種地有吃喝的清閒自在的日子,是別人羨慕的幸福生活。媽媽總是説,他們現在的福氣是他們一生修來的.,是因為老天有眼,善有善報,可是卻沒想到,老天也有打盹的時候,讓黴運突然降臨在她這個善良了一輩子的老人的身上。

上個星期二,我騎着自行車帶歡歡回家的時候,媽媽還好好的,我給歡歡洗澡的時候,媽媽還開玩笑,説我對一隻小狗比對爹媽還好。而老爹還笑着説他們現在不需要我伺候,等需要我伺候的時候,我也不會馬虎,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麼早,也來得這麼突然。

那是週三的下午,天氣晴朗,太陽高照,媽媽就讓老爹開着車,帶她到樹林裏撿樹枝,平常他們一有時間,就經常這樣的。他們每次去河邊的樹林,都會撿到一車的枯樹枝,可是這次,他們轉遍了整個樹林,都沒有撿到一根枯樹枝。當他們準備回家的時候,媽媽和老爹説話就突然變得口齒不清了。老爹一看媽媽的嘴巴有些歪,就知道媽媽是中風了,回到家後,老爹當即就要帶媽媽去鎮上的醫院,可是媽媽就是不去,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媽媽連碗都端不了,也拿不住筷子了,老爹再次要帶她去醫院,她依然不肯去。一位曾經中風過的鄰居知道後,就和媽媽説,她現在的樣子還不算很嚴重,可是不抓緊看的話,就會變得很嚴重,媽媽這才跟老爹去了醫院。

直到下午,媽媽打完吊瓶後,老爹才帶着媽媽到學校找我,我一看到媽媽的樣子,也是嚇得不得了。我一問老爹,才知道了媽媽的情況。我和老爹説,媽媽這病要抓緊看,他們要是怕花錢這錢我出,老爹就説明天先在鎮上的醫院檢查一下再説。

老爹帶媽媽回家後,我立馬將媽媽的情況通過QQ,在家人羣裏和姐姐、哥哥還有良哥説了,我們商量之後,決定第二天上午就帶媽媽到縣醫院檢查治療,並打電話給他們,將我們的決定告訴了他們。可是第二天早上,媽媽早早地就和老爹一起,在鎮上的醫院打上了吊瓶,我説要帶她來縣醫院,她説就在鎮上看。

我急切之下,就嚇唬媽媽,説誰誰誰當初和她的狀況一樣,就是因為不去市裏看,最後完全癱了,而且大小便失禁,整天胡屙亂尿在牀上。又説誰誰誰及時到縣醫院看了,很快就痊癒了。媽媽一聽,當即就答應跟我來縣醫院了。

媽媽的病情惡化得很快,在我們上公交車前,媽媽還和正常人一樣,陪我到銀行取錢,可是到了市裏下車的時候,媽媽的右腿就不好使了。我趕緊連扶帶拽地把媽媽領到了縣醫院的住院部,就拿出手機給一個熟悉的醫生打了電話,醫生在電話裏詢問了一下媽媽的情況後,就很快從家裏趕了過來。

因為我曾來過縣醫院幾次,早已輕車熟路,所以我很快就將住院手續辦好,醫生也一來就安排媽媽做檢查。媽媽做了磁共振、心電圖以及彩超後,醫生便通過電腦聯網,看到了各種檢查報告,清楚了媽媽的身體狀況。醫生説媽媽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而且心臟裏面還有積水,要繼續安排媽媽做更近一步的檢查。醫生列出了三種價格不同的檢查,並説出了各種檢查的效果,讓我選擇做哪種檢查。為了媽媽能得到更好的治療,我選擇了做價格最高的噪音檢查,醫生便立馬安排,可是卻因為趕上週末,無法給媽媽做檢查。最後,我們只好把檢查推遲到這個星期一檢查。

媽媽住院的第二天,姐姐就從福建趕了回來,她連家都沒回,就直接來到了醫院,和我一起二十四小守在媽媽的身邊。我們為媽媽洗澡洗頭,給媽媽喂水餵飯,時常幫媽媽活動不靈便的胳膊和腿,還時刻注意着媽媽的狀況。

在週末這兩天裏,媽媽的病情再次惡化,原本媽媽説的話我們能聽懂一大半,現在卻幾乎都聽不懂了,在媽媽着急的時候,我們曾拿出紙筆,讓媽媽寫字給我們看,可是媽媽的右臂和右手完全不聽使喚,而左手,也無法將筆握緊,根本寫不出我們認識的漢字。

醫生一再交待我們,要給媽媽按時吃飯,要多給她喝水,可是媽媽就是不吃飯也不喝水,只是不停地邊説邊比劃着,我和姐姐心急如焚,讓她不要再説了,因為説了我們也聽不懂,可是她卻依然如此,直到我們請護士幫忙開導之後,媽媽才開始積極地吃飯喝水。

每次喂媽媽吃飯的時候,我都感覺在喂小孩子似的。因為怕燙,我每次都吹幾下才喂她吃,而她每次吃麪條,都要吸溜很響,為了不讓她那麼辛苦,我就用筷子把麪條夾起放到勺子裏,才給她喂進嘴裏,如此這般,她才沒有再吸溜了。每次喂媽媽吃飯的時候我都在想,我小的時候媽媽一定也是這樣餵我吃飯的。

我不由想起小時候我總是不想端碗,總是讓大家一起餵我吃飯。於是,加上爺爺一家六人,有五個人每人一口地輪流餵我吃飯。他們坐成一個圓圈,我站在中間挨個吃,吃幾圈就飽了。

想到這些,我的心暖暖的,當即拋下媽媽給我帶來的煩惱,更用心地照顧着媽媽。

媽媽為了能快點兒好起來,很努力地吃着飯,可是卻一不小心吃得太多,又是吃罷了便睡,才導致了媽媽因積食而嘔吐。

我和姐姐陪着媽媽,在煎熬中等到了醫生上班的時間。當醫生陸續走進辦公室,唯獨不見媽媽的主治醫生時,媽媽拽住一個從她面前經過的年輕男醫生就不放手了。小夥子性格很好,他首先安慰媽媽穩定了情緒,然後才告訴媽媽,説他不是媽媽的主治醫生,不瞭解媽媽的情況,無法給媽媽有效的幫助,又説媽媽的主治醫生很快就會來了,讓媽媽耐心等待,媽媽這才放開了醫生,跟着我回到了病房。

在醫生沒來的這半個小時之內,媽媽不停地説着我們聽不懂的話,還在我們沒能給她滿意答覆的情況下,自己扶着牆要往外面走,我只好扶着她,一再往辦公室門口走。

終於,我們等來了主治醫生,醫生的交待不外呼就是讓媽媽靜養,而叫天天不應的媽媽非但沒有靜下心來,還要收拾東西回家,説不治了。

我隱忍着蹭蹭而上的火氣,半哄半嚇唬地告訴媽媽,如果不抓緊時間好好治療,以後就會癱在牀上,屙屎拉尿都只能流在褲襠裏,想死都死不了。媽媽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我便跟準備給媽媽打吊瓶的護士使了個眼色,護士就趕緊説是這樣的,但是如果好好配合治療的話,就算不能恢復到完全正常,至少生活還是可以自理的。

媽媽最相信白衣天使的話,當即便將左手抓起的衣服放在了牀上,並乖乖地躺在了病牀上。

下午的時候,主治醫生再次過來看媽媽,交待媽媽好好吃飯喝水之後,又教媽媽如何做恢復鍛鍊。於是,媽媽總是把我叫到她的面前,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幫她按照醫生所教的方式,一再做着恢復鍛鍊。

有了教訓以後,我們再也不給媽媽吃那麼多飯了,即便媽媽還想吃,我也不讓她吃太飽。

星期一一早,醫生剛上班便來通知媽媽做噪音檢查,因為這個檢查有動一些小手術,所以檢查之後二十四小時之內媽媽都不能動。媽媽吃喝都躺着,要方便的時候也只能用尿盆在牀上尿,為了預防媽媽因為躺太久不動而使腿部病情加重,我們還不時地給媽媽按摩腿部。

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媽媽總是想翻身,而我們又擔心她一不小心扯動傷口,就一直按照醫生叮囑的,時刻注意着她。媽媽難受得根本無法安睡,每次一醒她就讓我們看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媽媽總是不停地要求這要求那,偶爾聽懂了幾句,不是讓我們給老爹打電話,就是讓我們給哥哥打電話,交待他們怎樣怎樣。姐姐很是惱火,就説她都這樣了還操那麼多心,並説要想操心就好好看病,等好了以後回家親自指揮。

我們在不停的吵鬧中,度過了二十四小時,時間一到,我們立馬找來護士來給媽媽拆繃帶,然後媽媽就要洗澡換衣服,就連牀單和被罩也要求重新換過。

我們像照顧小孩子一樣伺候着媽媽,終於把媽媽伺候得不再急躁地亂喊亂叫了。媽媽坐着看了會兒電視,就讓我扶着她在走廊上走了一圈,然後又讓我帶她去飯堂吃飯。吃過飯後,我們又在一樓轉了一圈,才將媽媽扶回病房,熬了一天一夜,又吃好喝好的媽媽一躺下,便很快睡着了。

此時隔壁傳來了一陣叫罵聲,大概內容就是姐姐罵弟弟,説弟弟如何不孝,不回來照顧老孃,説老孃如何如何蠻橫,氣得她要回家,再也不想管了,最後還污言碎語地罵了老孃一通。

看着安睡的媽媽,想着她如此用心,再想想別的老人和別人的子女,我和姐姐下定決心,無論媽媽多不講理,我們都要用心對待媽媽。只因媽媽現在如何難伺候,我們小時候便是多麼難撫養;只因媽媽好好活着,我們才有真正的孃家;只盼媽媽早日康復,繼續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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