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已經不是衣錦還鄉的去處了散文

來源:文萃谷 1.87W

20XX年7月下旬,回湖南老家看望老人,前後正好一週,天氣炎熱,每日不過就是在家閒坐打發時光,間有人來聊天,儘量把來訪者當成一個訪談對象,往往一談就是數小時,偶爾也到鄰居家坐坐,所到之處,都自覺當作一次調查,每日略作筆記,回錫後,根據筆記,稍加整理如下,算是回鄉散記。

鄉下,已經不是衣錦還鄉的去處了散文

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自然村落,在我的記憶裏,曾經是人口繁盛,百業興旺,老有所養,幼有所樂,雖然物質生活還是很艱苦,但因為剛剛實行責任制,大家都滿懷希望,認為好日子就在眼前。人是活在希望中的,希望使人精神煥發,做起事來,勁頭十足,認為前途光明,幸福感也就大大提高。這次回家,在村子裏所感受到的,似乎並沒有這種充滿希望的朝氣,倒是處處顯出暮氣沉沉,雖然物質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但幸福感並不強烈,尤其是展望未來,籠罩在人們心頭的,多是不確定的陰霾。

在老人的幫助下,回憶了三十年前的人口,也就是1985年左右,剛分產到户不久的時候,村子裏的人口,一共是132人,這些人中,老中青搭配合理,尤其是青年一代人,所佔比例差不多是半壁江山,所以,那時感覺未來光明無限。(一個小的自然村,整個行政村將近一千人。)

而目前的人口,按照在村子裏有田地的來算,排除通過大學聯考等渠道出去而穩定在城市生活下來的人,是126人,但長期居住在村子裏的,只有54人,而這54人中,基本以老幼為主,如果只算成年人,那麼在村子裏的成年人的平均年齡,超過60歲,也就就是説,基本都是老人,至少是年紀不合適在外打工的人。另外的72人,絕大部分都到了廣東、上海、天津等地打工,其餘的,有兩家在附近鎮上做生意,有一家已經是國家工作人員,徹底脱離了村子,但還是在村子裏有田地,享受國家的直接補貼,還有一家在河南穩定下來,從來沒有回過鄉,但似乎還是有回家的打算,因為村子裏集資拉自來水,這家還是參與了集資。(還有兩家是通過了大學聯考的獨木橋,遠遠的在城市裏安了家)

老幼相守的村子,人們談不上有什麼希望所寄,老一輩,既使無可奈何,也是習慣了自己的故土,幼的一輩,不過是暫時寄託在這裏罷了,待到十五六歲,也就開始東南飛了。外出的人,有的寄希望於回家養老,所以一般都利用多年的積蓄,蓋了個房子在村子裏,還有一部分,尤其是80後的一代,已經連回家養老的念頭都沒有了,利用幾代人的積蓄,在縣城,甚至在自己的鎮上,買了套小小的住房,有的還只是可以住三十年的廉租房。鄉下,確實已經不是衣錦還鄉的去處了。

因為勞力限制,村莊裏的耕種方式,這些年來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一是水田當旱地種。插秧割稻,沒有幾個勞力是難以完成的,請人幫助犁水田,或者插秧,一天要120到150元的人工費,還不大容易請到合適的人,於是逐步都改為種玉米,全村的水田,插秧的面積不到十分之一。問及吃飯的問題,都説種一季水稻後,可以管吃兩年甚至三年,不足的時候,就到鎮上買點來吃。顯然,人口的減少,吃飯問題已經更容易解決了。

二是旱地的種植方式,已經全靠除草劑和農藥了,過去都是犁地,鋤草,現在都不用了,但這樣連續多年種植下去,田地退化,土質板結,種上的莊稼更容易發生自然死亡之類的疾病,產量大減。老人們都自我解嘲:這哪裏是種地啊。他們也深知這種方式不可持續,但沒有勞力,又有什麼辦法呢?

三是種上茶葉或者油茶。採取簡單的方法種旱地,也已經力不從心,就採取一種更省力的方法,種上茶葉或油茶,表示這田地還有主人,不可變為大家的牛馬場。至於茶葉今後的市場需求,甚至是否能夠把茶葉採出來,都沒有來得及考慮,與其説是種植經濟作物,不如説是因為種不了,又不願意被他人佔用,採取的一種暫時佔田的辦法。

四是田地周圍的樹木開始吞噬農田。因為人口越來越少,加上現在飼養豬的方式就是吃飼料,不需要柴火,甚至燒飯也都用上了沼氣,而建築用材也基本停止,因為蓋房子的`高潮已經過去。於是田地周圍的樹木肆意生長,農田往往成為一個個的林中小洞,結果是莊稼的光照不足,林中各種大小動物開始與人爭奪糧食,小則松鼠、鳥雀慢慢的侵佔,大則有野豬成片的蹂躪。

目前還有老一輩的村民苦苦支撐,往後的發展,基本可以斷定,年輕人不會種地了,自然和人爭奪田地的較量,將會以自然的勝利而告終。當然,人退林進,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村莊的衰落,將是不可避免的趨勢。

改革開放後,尤其是實行責任制初期的一代人,當時基本都是三十幾、四十幾歲,到如今,都已經是七十開外的人了,這一代人,早期經歷了大集體時代,辛苦操勞還無所獲,半飢半飽的過日子,子女眾多,更是艱難度日,後期經歷了改革與分田到户的責任制,感覺自己的勞動回報很直接,很有保障,就胼手砥足,起早貪黑,為自己的那個富裕夢想而竭盡全力,所以,這一代人是最辛苦、勤勞的一代人。

勞動慣了,也就成為一種習慣,成為一種生活,長期習慣的生活,是難以短時間內改變的。

熱門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