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散文

來源:文萃谷 3.09W

一直都在思索一件事情,是一件衣服,成就了一個美女,還是一個美女成就了一件衣服。

衣服散文

織金繡銀、鑲滾盤花,一件水紅色的裙袍,在淡淡的月光下,折射出了幽暗的光,裙底生風,遮不住的温柔在絲綢下盪漾來,盪漾去,腳下踏着細碎的步伐,就好像是從雲中飄來,又踏月而去。穿着衣服的女子,有着盈盈秋波,她呵氣如蘭,輕移蓮步,款款而來,荷香盈手,將美麗抒發到了極致。

清風將如同煙霧一樣的濛濛細雨撕裂開,化成了一片薄紗,一條濕漉漉的街道好像被抹上了酥油一樣,於是,一些淡青色的花紋在台階上印了出來,天街小雨潤如酥。還有一些斑駁的花影,在昏黃的路燈下,搖曳着,如同印上了淺淺的花紋。

華衣、美人,少不了的自然還有唯美的風景,三者缺少了一樣,都不能夠成為最美的風景。

這樣的場景,宛若在夢中,一次次從夢中醒來,那個身穿華服的女子,我卻總是觸摸不到她如水的淺笑。

有人説,只有完美的身材,才能夠穿出衣服的美來,不管是多好看的衣服,也要有一雙美人肩,一個細腰身,才能夠稱托出它的行雲流水,才能夠讓人看出衣服裏面的那種含蓄和典雅,那份嫵媚與柔和,就好像是落花流水一般,有着揮之不去的風韻。

一個美人穿上了一件美服,就好像是將一片唯美的山水,婉約成了一首詩詞一樣,那是恰到好處的。

可是,我總覺得,衣服是屬於每一個人的,沒錯,玲瓏的身材,淡淡的黛眉,再加上如水般柔軟的絲綢,那的確能夠顯示出最美好的姿態,但是,真正吸引人的並不是那千嬌百媚的女子,也不是那冷豔精緻的衣服,而是那個女子所演繹的一段段弱骨柔腸的情思,一個個風花雪月的故事。

所以,最終並不是衣服成就了美人,而是美人烘托了衣服。《琵琶行》裏頭,能夠讓江州司馬青衫濕的,並不是穿着血色羅裙的女子,而是她所講述的那個如泣如訴的故事,是她彈奏的似訴平生不得意的琵琶聲。還有杜甫筆下的那位佳人,她的悽美並不是因為天寒翠袖薄,而是因為零落依草木的悲涼身世啊。

一件衣服穿在人的身上,或者豔極一時,或者樸素無華,但是,不管怎樣,香銷玉隕後,留下的都是一樣的滿地清冷蕭瑟。這是一件衣服的滄海桑田,用不着等上一個世紀,只要等上一個女人的一生,就能夠看到。

如果要歌頌一個女人的美,那麼你最好讚美她的衣裳,因為,女子的美如果用沒有詩意的鍵盤敲擊出來,那麼便失去了它原本的魅力,又如何感歎花來衫裏,影落池中,又如何讚頌輕搖絹扇,翩翩風雅呢?

所以,不如描寫一件衣服吧,衣服也是死物,但是,卻因為和人的身子貼近,因此有了一絲生的氣息。

説説那精緻的盤扣下,細細密密的心事;想想那層層裙襬間,百媚千嬌的慵懶身體;講講那飄逸典雅的旗袍下,或者清新可人,或者輕佻一笑的身姿;談談那細細密密的針腳下,層層迭迭的故事啊。

用唐詩宋詞來染布,將蝕人心骨的温柔藏在裙子的開衩處,一朵花,不簪在眉梢鬢角,而是繡在了衣袖上,隨風揮動,便出了一個臨水照花的悠閒形象,多了一個靜夜弄弦的浪漫身姿,有了一個脣惹茶香的優雅女人。

一直都在思索,人為什麼要穿衣服,有人説是為了避寒,有人説是為了美,有人説是為了有遮羞的庇護。

大街上,到處都有心事重重、行色匆匆的女子,縱使穿上了華麗的禮服,她們也缺少了那種雲鬢青髻的婀娜。曼妙的身材需要緩緩地行走,才能夠凸顯出其中的美麗,款款而行的美人,就好像是香榭中纏繞的`藤蘿,在蜿蜒如水的流動中,韻律十足地走成了一道雋永的風景。

高科技和新時尚終於毀了一件衣服,什麼時候暴露也可以是一種美,穿衣服的人忘記了在衣服上篆刻上優雅的文字。於是,衣服,就成了遙遠神話年代的東西,在丁香花開放的上個世紀,有一些幽幽的馨香被繡在了袖口上,有一些讓人唏噓的故事,被人穿在了身上。

只可惜,山水已經老了,空自讓人銷魂,時光不能夠倒流回那個遠去的年代。現如今,在流水線一樣的美容院裏,就連伸出一雙纖手都成了奢侈的事情,而衣服呢,已經不是原來的衣服了,手指摩挲下製成的華服變成了機器統一製作的千篇一律的服裝,再也找不到那一襲帶着花間詞韻的衣裳了。

玉簪碎了,青花瓷被搬上了拍賣台,雨巷不再有丁香開放,杏花依然還有,但是,已經不再有牛毛細雨相伴了,沙塵暴和洪水,這些原本原離江南的詞彙,成了茶餘飯後的唯一話題,於是,有些記憶,我們只能夠在記憶裏追尋了。

記憶裏,有一個穿着碎花衣袍的女子緩緩而來,她的衣袖上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她整個人則開成了一朵青蓮,盪漾在歲月的水底。

可惜,一切都是鏡花水月,這是一個不再需要衣服的年代,人們將赤裸説成時尚,將暴露理解成開放。

衣服,已經成為了傳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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