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紙背上的靈魂散文

十六歲至十九歲時，我最喜歡的作家是浪跡天涯的三毛。那時我亦在異鄉讀中專。班級毎次開舞會的時候，我都到附近的小書店裏去租了三毛的書來讀。陸陸續續的看過了她大部分的作品，象《撒哈拉的故事》、《萬水千水走遍》、《雨季不再來》……

毎個週末的清晨，在其他室友還在睡懶覺的時候，我在讀三毛的文字。對於那時敏感、纖細、蒼白的女孩來説，純真浪漫的三毛，她簡單的分明的筆觸，她的善感與多彩，無異是一種快樂的安慰。

漸漸熟知三毛寫過的故事，亦會在尋常的生活中記起其中的某一個細節。記得她調皮的口吻：“我哭，因為我愛；我笑，因為我不得不笑呀。”記得她的《傾城》，那裏面一笑就會燦若春花的女子，和她那漏水的靴子，苦澀辛酸的留學生活，和她邂逅那位英俊軍官時，“如同落水一般的無力與悲傷……”記得她寫過的那些飾物的簡單的故事，她的那隻血象牙手鐲……

“想是人世間的錯，或前世流傳的因果。來易來，聚難聚，數十載的人世遊”。滾滾紅塵中，時光彈指即逝，幾年裏，我的生活發生了許多變化，畢業、打工、穩定工作……也許是經歷多了一些，思想和眼光亦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化。我似乎已漸漸淡忘了三毛。開始喜歡冷漠、尖鋭、孤傲而精明的張愛玲，喜歡寫起小説來恬淡悠閒的村上春樹，喜歡總在頹廢和失望中不斷髮出疑問的安妮寶貝……

偶爾的一次上網東遊西晃，無意中進入了一個紀念三毛的網站。看到她的許多照片。少女時代的她，長髮飛揚，長裙，一臉落寞的清醒；和荷西一起坐在廣場前的階梯上，她側頭沉思，仍是長髮，而荷西似乎從來不笑的，象個憂鬱的迷失的孩子一樣，將臉偎在她膝前的長裙上……

發覺雖然時間流逝了，而我摯愛三毛的那顆心還在那裏。雖看到了許多關於她的'負面報導，包括李敖的刻薄的批評，網友的侮辱……但我依舊喜歡着關於她的一切。世間飛短流長，在她已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事實的真相有時並不是那麼重要，為什麼對她會有那麼多的苛求？還要苦苦追問她的故事的真偽？安妮寶貝談到三毛時，用了那句她喜歡的詞：“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傷。”安妮説像三毛這樣的女人，註定是自戀而寂寞的。不知這是否也是安妮這類才女共同的悲涼？騎在紙背上的靈魂，穿越了夢境和幻想，逃離着現實的凡瑣與平庸，終有一天，在這茫茫的生命的原野倉促消失，只餘下世人的注目與紛芸各異的評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