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人美文

未曾留意，歲月已經抽打着生活，然後對於你，只有不情願的接受着屬於自己的二十五歲，在你開始時承諾的誓言裏頭，你都很難看懂那個曾經的自己，和今天的模樣。你會流淚，在悼念青春，和那個搖擺不定的自己。

1

安莉是我高中同學，天真無邪，似乎這十年裏都未曾長大，閒暇時間會在某站寫下許多的故事，就如同她所説。

她不渴求自己的生活會出現什麼奇蹟，那怕是有朝一日，愛的人站在對面，她仍舊會淡定的説，閉上眼，我的生活裏沒有你。

有一天夜裏，我跟幾個朋友在一個骯髒的小區邊上的燒烤攤喝酒，她給我發了一條消息，她説她的愛情就像泡沫，甚至都不敢觸摸就已經破碎。

我問她，幹嘛要非要這麼説呢？我順手喝掉被千萬張嘴親吻的玻璃杯裏的半杯酒。

安莉説，有個人今天下午在公司門口向她表白，被她拒絕。

我發了一個淡定的表情説，就像你這種人，有一萬個人向表白你都不會答應的。

她故意説，被那麼多人喜歡真是幸福的。

我不屑的説，得了吧，你還找你的文藝範兒吧。

我喝掉瓶子裏的最後一點酒，朋友調侃我，見色忘友。

我説，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她的愛情搖擺不定，她太過於理想，以至於她想要的愛人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他們幾個都張着口瞪大眼停頓了許久，然後齊口説，你是在説你吧。

去你大爺的，我從果盤裏捏了幾顆小西紅柿塞進嘴裏，以至於嘴兩邊鼓起，不能説話。

2014年小年那天夜裏，安莉告訴我，她大學四年一直在等一個人，以至於她每天醒來都回第一時間的盯着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她幻想着有那麼一天手機響起，那個人説你下來吧，我在宿舍樓下等你。可是四年手機響起卻不曾是他。

我好奇的問，四年都不曾見過，既然你喜歡他，為什麼你沒能主動去找他呢？

她微微閉起眼睛，只是緩緩的一個勁兒搖頭，似乎答案連自己都無從知曉。

喜歡像是一個模糊的身影，模糊的連自己都難以在記憶裏找尋的到他，或許喜歡的不是那個人，而是青春歲月之中，那個天真的自己。

她深沉的呼出一口氣兒，使勁兒的咬着下嘴脣，這樣會讓自己恍惚遊離的神經能夠在疼痛裏找回一點點的理由，我能夠看到她眼眶裏那兩珠淚水搖搖欲墜。

有一天我一個人坐在學校後面的操場邊，看着太陽鬱郁而落，我想起我這麼多年裏，一直尋找的人只生活在自己的理想中，也導致我未曾在現實世界裏找到那個人，而他是我四年裏一次又一次的懷念的初戀，況且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戀。安莉的眼淚終於順着臉頰滾落下來，匯聚到她尖尖的下巴處，滴落在她的那雙帆布鞋上。

2

我問她這個人我認識嗎？

她擦掉右臉的淚水説，你可能認識，這幾天我鼓起勇氣跟他聊天，可每次都是簡單的一兩個字結束，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四年時間會一個人會改變很多，或許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坐了下來，點起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在北方寒冷的空氣中停頓，時間凝固在這荒寂飄渺的歲月裏，而對於我身邊的這個女孩，她在她的理想國裏，搖擺不定。

我彈掉煙灰，又把煙頭塞進嘴裏吸了一口，抿了抿嘴從鼻孔裏呼出煙霧，然後嚥了一口唾液説，與你四年未從找他相比，現在你所做的，是為了把他從你的記憶裏抹去，甚至是片甲不留。

她説，我們倆真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了嗎？

我點了點頭。

她有些情緒失落，左手扣着右手大拇指，安靜的一句話也沒有了。

過年同學聚會上我又見到安莉，她穿了一件亮黃色的羽絨被，梳着整齊的頭髮綁着馬尾，臉上已經不再是惆悵和失落，她見到我小聲的説。

我想應該和大家一樣。

我莫名其妙，等待她繼續説。

我們都剛大學畢業，又是工作了半年，在這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社會裏，我們都缺乏安全，或者説心靈的誦讀者，以至於在感情裏搖擺，在記憶裏搖擺。

我驚訝於她的頓悟，沒想到這麼短暫的一個多月時間裏，她竟然能想的這麼透徹。

她説，你猜猜我為什麼會想通的？然後故意使了一個壞笑。

還沒等我張嘴。

她就説：那天跟你聊完之後，沒過幾天，我就打電話跟他説，朋友，至少我們是朋友吧，咱們見一面吧，不要多想，只是普通朋友的見面。他説，其實以前我曾喜歡你，只是感覺你太優秀以至於高不可攀。我就説，別這麼作踐自己，喜歡與這些沒關係，只能説你太自卑。

後來我們就真的見面了，説到這兒，安莉就哈哈大笑。

然後説，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怪人？

我笑着説，你就沒正常過，整天神經兮兮的。

這就對了，她跳起來拍了我的右肩膀一下説。

我那一瞬間覺得我的整個油建像是捱了一記重錘，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我忍着疼痛説，你還是不是女人，純粹一個男人婆。

她又要拍我，我立刻閃了過去。

其實啊，我們見面的時候，我還是蠻緊張忐忑的，我心裏可能知道早已不可能，但是還是特別渴望能夠見到他，見到他後我發現，時間或許沒能改變我，但卻或多或少的改變了周圍的人，我總是在不停的把他跟我的理想中的他對比，我忽然發現，歲月催人，昔人成憶。他已經不是那個他，以至於我都在笑話四年裏的自己，那些歲月裏，我告訴自己，我喜歡的人遲早都會在公寓樓下等我；我欺騙自己，這個世界什麼都在變，愛永久永恆。可回過頭才發現，自己的腳印根本不會留在水泥地板上，那些幻想只存在於我搖擺不定的尋覓中，我無數次的對照發現，我就是那個搖擺人。

3

過完年的一天夜裏安莉發微信告訴我，她應聘了一家網絡站的小編輯，是無薪的，不過她已經知足了，至少自己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説，你這個人太感性了，過分到不食人間煙火的份上。

她説，你就放心吧，網絡編輯只是一個業餘的工作，她還會回到以前的公司繼續上班的，不上班誰養我啊。

我發了一個壞笑説，你終於也世俗了。

她説，我或許會繼續搖擺，但終究會找到那個人的。

前天早晨她打過來電話問我，你不是一直告訴我坐在山頭，褒河清爽的風迎面吹過來，就像是洗清一切煩惱一樣的美妙；你不是一直告訴我坐在山頭，滿山腰一片一片的油菜花染黃大地的時候，你就能感受到愛的絢爛和生機。你感受到了嗎？

我説，你不文藝會死啊？

她哼了幾句歌，然後説，以前你説這些的時候，我總是想象，然後會不屑的藐視你，心裏嘀咕，至於嗎，有那麼神奇嗎？ 現在能感受到你所説的了。

我去，趕緊把我的美景還給我。

她笑着説，給你你有拿不走，還是送給懂得欣賞的人們吧。

我説，生活本來就如此絢爛，然而絢爛也會青黃，也會枯萎，可只要你願意等待，來年山花依舊如此爛漫。

她説，是啊，我會一直等待，等待着山花爛漫。等待中搖擺，搖擺裏等待。

我説，搖擺着吧，我們這羣剛剛上岸的雛鳥，需要承受風吹日曬，需要忍耐自然折磨雕琢。

她説，恩，是的，一且都需要經歷，不然的話，等我們老了，回憶起的只有空白的時候，那豈不悲催一生了。

我説，不會的，你現在就很爛漫，儘管依舊是搖擺人，可不搖擺何以尋找，我們都在尋找，在搖擺不定中尋找，終究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找到，山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