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來孤獨,卻不悲傷經典散文

來源:文萃谷 2.03W

一張車票,一個人,一段旅途,在歲月的年輪裏,這將是一生的記憶。

生來孤獨,卻不悲傷經典散文

深綠的車皮,低廉的車票, 慢悠悠的窗景,咣噹咣噹的呢喃,還有車廂裏那轉動的風扇,以及每一站所翻新的故事,這是綠皮火車給一代人所留下的記憶。但如今,它即將遠去,帶着沉重的車身,和空蕩着車廂,在某個屬於它該終止的地方,永遠的沉睡。而夢裏,它或許還能擁抱着,只有年輕時候那些年所留下的故事。

原來不管是什麼,時間長了,久了,它終會退休,慢慢遠離我們往日的生活。不禁想起去年夏天,一張16.5元的車票令我激動許久,也是我生命裏第一次坐綠皮火車,咣噹咣噹的車輪聲,窗外慢悠悠的風景,六個小時,足以思考一個人生

因此,我變得害怕,害怕到還未發現身邊的美,它就要離去。如今,我發現了,就變得更害怕,儘管一切都是我不能阻攔的,或許在某一天清晨我突然醒來,一張報紙上就登陸了這綠皮火車的息影,退休,老去,沉眠。甚至在多年以後,就連僅剩下的記憶都會遺忘了它,拋棄了它。再或許多年以後,我們能看到的怕只是在所謂的博物館。

這是一次疼痛,它還未離去,我就已感傷。

我想,即便真到了那一天,它也會在自己退下的世界裏,一杯水酒,一碟花生米,回想多年前車廂裏的人來人往,那些大大小小的故事,也是一生的財富。即便,我們再不能將人生的掠影逗留車廂,慢悠悠的窗口再不能看見我們離別的揮手,但對一個將一輩子光陰獻在鐵道上的綠皮火車,此時,他該有屬於自己的晚年時光。生來孤獨,冰冷的鐵皮包裹着一個又一個裝滿着故事的車廂,因此,卻不悲傷。

喜歡旅行的人,尤其是女孩,總喜歡拖帶着一個行李箱。在我看來,這便是那喜歡一個人旅行,趁年輕的時候,拖一個空的箱子,去往世界的任何角落,等容顏遲暮,帶回了滿滿一箱子的故事。

人也罷,火車也罷,生來孤獨,都不會一直是悲傷。

因此,持一張單程票,不為風景,不為遠方,只為懷念這六個小時,懷念生命裏僅有的記憶。我無法預料它還有多久的生命,為我們這些本是孤獨的旅客帶向一個又一個的遠方,書寫一段又一段的故事。這像是是風中的葉子,我不能看它永遠搖曳,只能趁它歸根之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許哪一天,葉子落了,我想做而沒做的事情,也許就不想做了。所以,我要趁着一切還來得及,就得立刻出發,否則不去會死。

因此,我不為自己的飄然而驕傲,也不為即將成塵而苦惱,既然擁有過春夏秋冬,又何懼生死榮老。而恰好,人也罷,綠皮火車也罷,萬物人生正是如此。

或許,你們覺得我矯情了,但我的確有過感傷,為它的離去感到痛苦,甚至不願在我還是睜着眼睛的時候,看到那一天殘酷的到來。如果説,我不曾發現身邊的美,那麼就不會為它的離開而神傷,若真是這樣,我寧可我的眼睛是盲目的。可如今,我已來不及,也抓不住,又挽留不住,只能在未來的某一天裏,悲涼的從記憶裏索取。

好在,我始終相信,車票雖是廉價的,但車廂裏的人和故事,還有那份心情,都是與無論比的。人不該只為一次昂貴的旅行才記得深刻,即便它只有16.5的票價,不夠一個人看電影,也不夠兩個人吃一頓肯德基,但慢悠悠的風景,咣噹咣噹的呢喃,人們的自由和不受拘束,哪怕是橫着躺在座位上休息,露出異味的腳氣,一切本不美好的畫面,此時也變得難忘

有些時候,我們真的不該去計較或攀比些什麼,而使得最終失去的更多。

所以,不要羨慕他去旅行,我就去旅行,不要佩服他去窮遊,我就去窮遊,不要感慨他滿世界的跑充滿了夢想,我就在一平方米不足的椅子上沒有了方向,不要聽他滿嘴的旅途故事,我就活得像是一張白紙,不要看他心靈高了,我就思想落伍了。他做什麼,那是他的事,我羨慕不來,又何故盲目跟風?他媽的,活下去才要緊。

而活着的意義,不為一輩子都光鮮亮麗,只是為了快樂,讓本是孤獨來到世上的自己,充滿了靈魂。

曾經做過一個夢中,夢中有一個少年,他提着一個殘破的紙燈,路過木橋,走進一間屋子裏,屋子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面鏡子,少年走過去,提高紙燈,鏡子裏的人竟然是一個老去的女人…

我一直都不明白這樣的夢境,是什麼意思?白天也無奇怪現象,只是深夜,趁着月色朦朧,便就入了夢鄉。後來想想,老去的女人也許就是我自己,提燈的少年不過是幻想的對象,誰都喜歡年輕時候做一個夢,即便努力了一輩子,到頭來依舊是自己不能想象的模樣。但我始終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生來孤獨,路上行人匆匆,每個路過的角色都無法陪你走到最後。而鏡子里老去的女人,不過是解釋了這一生的孤獨。但是否悲傷,就看現實中這個女人在老去的時候,是否快樂?

綠皮火車咣噹咣噹的呢喃穿梭風中的時候,現實與夢境顯得難辨。我與火車一般,終有看盡旁人退下老去的時候。但我知道,這不會為即將成塵而悲傷,葉子擁過春夏秋冬,終不會悲傷,我若活過七十,則是擁獲了一輩子,又何懼生死榮老。而這一生到底要做些什麼,這是沒有明文條例的,在我看來,不辜負父母,不辜負愛人,不辜負自己,不辜負生命裏的一切花草樹木,就不會再餘後感到悲傷。

三毛説的好,生活,是一種緩緩如夏日流水般地前進,我們不要焦急我們三十歲的時候,不應該去急五十歲的事情,我們生的時候,不必去期望死的來臨,這一切,總會來的。所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追慕別人的風景,世界很大,總有屬於你個人的精彩。而坐一趟廉價的火車,幾個小時,甚至是十幾個時辰,這都將會是一場難得的記憶。活着的時候,減去睡覺的時間,這幾個到十幾個時辰之間的光陰,都會是命途裏不可抹去的珍貴回憶。像是一張老舊的相片,泛黃了,拍淨灰塵,時光仍舊會將一個年邁的老人拉回到年輕的時候。或許那個時候,他可能就在這趟火車上,坐在我的對面,探着窗外,看着外面的風景。一轉眼,容顏遲暮,一切都已過去。

但他們並不悲傷,猶若火車,雖始終是一個人的命途,但形形色色的故事,融匯成的一個人生,終會圓滿。

所以,如果我已老去,一杯清茶,一菜一粥,雨簾下,不問世事滄桑,已看人間百態。如果我未老去,一封書箋,三言兩語,一方硃紅色,落款天涯。當然我正年輕着,遇見一座城,不問逢時,愛上一個人。百年後,雁起一片蘆葦,秋風搖盪,雖生來孤獨,卻不悲傷。

如今,我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趁夜已深,放下一切,好好睡一場。待黎明來,一切又是新的開始,單薄的人生又為新的一天,漸漸飽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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