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門前有條河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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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有河的村莊,是美麗的;生活在河畔村莊裏的人,是幸福的。白天,陽光下,綢緞般的河水,在微風的吹拂下,熠熠發光。夜晚,月華灑落,清輝千里,枕着濤聲入夢,酣暢甜蜜。河水裏,有漁歌舟影,有浣婦漿洗,也有頑童戲水。河水一直流着,從古到今,古今多少事,盡在水流中。

我家門前有條河經典散文

我的家鄉,叫魚石,就在瀘水河畔。它背依紅巖山,左為獅子腳,右為三印潭,前面瀘水輕挽,的確是風水寶地。老輩人説,村莊呈螃蟹形,村莊東西兩頭的水井,就是螃蟹的眼睛。井裏的`水不錯,冬暖夏涼。這是一個充滿靈氣的地方。

可是,不知為何,這裏從未出過進士,甚至連舉人都沒有幾個。翻遍族譜,進入仕途的,也似乎不多。因此,我嚴重懷疑,所謂風水好,恐怕是無稽之談。

八股大伯,整日躬着背,走路時,臉幾乎與地面平行,我似乎從沒有見過他直腰的時候。據説,他年輕時,長得一表人才,還當過鄉里的保隊副,跨短槍,騎大馬,威風着呢。後來,去龍雲下村收税,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就成了後來這個樣子。他去世時,因為無兒無女,只好隊裏出錢,打了一隻狗,僱了個車伕,草草將他安葬了。

瘸拐大爺,這也是個傳奇人物。他只有一個女兒,於是招了一個篾匠入贅,住不到一年,女兒女婿漏夜跑了。瘸拐大爺,常年拄一根拐走,走路一瘸一拐,我想這就是他綽號的由來吧。聽説他祖上有點積蓄,因此他便染上了的惡習。有幾畝水田,他也懶得打理,據説耘田時,拿幾個花邊(過去的錢),僱幾個孩子替他去做,孩子鬼精,知道瘸拐大爺不會來監督,於是在田的進水口,胡亂攪動一會,渾濁的水流到了田的每一個角落,就算大功告成了。到了收割稻子的時候,產量自然不高。好在他很樂觀,照樣打他的骨牌,日子倒也樂悠悠。後來,在去世的時候,是女兒女婿安葬的,喪事辦得還體面。

還有一個裁縫師傅,人稱皮師傅,當然他不姓“皮”,只是因為他在右肩上,整日裏搭着一個皮尺罷了。他不僅衣服做得好,而且含了下部,會點穴功夫,因此,他沒有後代。有一年,我們村莊與鄰村發生械鬥,皮師傅一馬當先,點了對方的死穴,鬧出人命了。結果,村莊右邊的田,全給了對方,作為賠償,事情才平息下來了。從此,鄰村再也不敢來犯,皮師傅也儼然成了英雄,村裏的年輕人紛紛加入到習武的行列中。

從這些村中人物的身上,我窺見了懶惰、好賭和好勇鬥狠的性格。紅巖山知道,三印潭知道,瀘水河更知道。幾百年,村莊依舊,人物依舊,全然沒有一丁點的新貌。

七八年,春風吹拂神州大地,我的魚石,不再只是堅硬和冰冷,它也在解凍,也在更新,隱約中,有了綠的氣息。

那一年,我考取了安福中學,一同考取的還有云輝。雲輝比我長一歲,論輩分,是我的父輩呢。過了三年,我進了師範,雲輝回鄉務農,後來,做過村文書和村主任。同年考上的,還有一位,他叫金生,考取了吉安師專。在當時,能考取大中專,那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大隊書記很重視,制定了獎勵方案,明確規定今後凡是考取了大中專院校的,大隊一律予以獎勵。從此,我的魚石,崇文重教蔚然成風,後生晚輩從學者如雲。

據不完全統計,魚石村考取博士一人,碩士三人,大學本科二十餘人。這對於一個三十幾户人家,人口不足兩百的村莊來説,的確可以用“輝煌”來形容。

家鄉不僅文教事業蒸蒸日上,其它也日新月異。魚石劉氏祠堂落成了,村村通水泥路竣工了,土坯房拆除了,村民活動室建好了,停車場、休閒廣場、自來水等一應俱全。村民生活富裕了,精神生活也在跟上。你瞧,村中的婦女們,吃完晚飯,集中在休閒廣場,挑起了歡快的舞蹈。每逢農曆的三、六、九,村民們三三兩兩的,有的步行,有的騎摩托,有的開小車,去嚴田鎮上趕集。有線電視家家有,寬大網絡拉近村,世界更小了,視野更大了。

凌凌雖然沒有考上高中,但他很勤勞,腦瓜子又很靈活,他在紅巖山上承包土地,種上了幾百畝的井岡蜜柚,去年就已經掛果了,今年應該是大豐收。

枴子也歸正了,在縣裏的工業園打工。前些年,他外出務工,好幾年沒有音訊,去年回家了,開始踏踏實實過日子了,今年還建起了小洋樓,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國小時,考試老不及格的小月、洋洋,一個開了一家木工坊,一個開起了大挖機。

不管是在外刨食的,還是在家堅守的,我的魚石人,不再懶惰、好賭和好勇鬥狠。山,還是那座山;河,還是那條河;魚石,卻不再是那個魚石。它已經脱胎換骨,清亮亮的,站瀘水河邊。

我家門前一條河,從古流到今,還將繼續流向未來。我相信,它最終會匯入贛江,奔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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