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酒家散文隨筆

來源:文萃谷 1.11W

紹興題扇橋橋腳下,有一爿小酒店,老闆叫金木,就取店名叫金木酒家。開始取名叫“金木大酒家”,牌子一掛,許多人都笑話。因為這爿店只有一個門面,八九張長條桌,實在太小了,取名“大酒家”,真真噹噹是不倫不類。金木無奈,重寫店名,去掉一個“大”字,變成現在的“金木酒家”。

金木酒家散文隨筆

金木酒家除了老闆金木之外,只有一個夥計,就是金木他媽。兩個人都胖墩墩的臉,胖墩墩的身材,長得真像。不但長相像,脾氣也像。都板着個臉,不愛説話。顧客進酒店,不論生客熟客,從來都不打聲招呼;顧客吃完離店,也沒一句寒暄客氣話。菜餚都是事先燒好盛在碗裏的,顧客愛吃哪碗菜,自己拿就是了,也免了許多的口舌。要打多少酒?老客無須説,雙方心中都有數,金木自會按數打酒;新客就要多費些口舌,不過也無須多話:酒,只一種,紹興古越龍山的加飯酒;價格?官價;打多少?隨意。

金木是則水牌人。現在城市擴大,則水牌劃在紹興市內了,但以前,則水牌算是標準的鄉下。十幾年前,聽説金木要去紹興城裏開酒店,同村的人都驚得一楞一楞的。開酒店要能説會道,八面玲瓏才行,金木是個三大板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能開酒店?沒想到這酒店一開十幾年,還屹立沒倒。這其中的道理,令村裏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到金木酒店裏去問問他的一些老顧客,答案也就有了。顧客不在乎金木母子倆冷若冰霜的樣子,在乎的是酒店裏實惠的價格和風味十足的紹興土菜餚。這些土菜餚,什麼黴千張呀,鹽煮毛豆呀,醃菜燒筍呀,清蒸臭豆腐呀……你就是走遍紹興全部酒家飯店,恐怕都找不出來。就像老太婆的三寸金蓮,現在還到哪裏去找?聽説咸亨酒店也會上這類菜,且不去説他味道有沒有金木酒家那麼地道,價格就貴得嚇人!點咸亨酒店的一個菜,在金木酒家可以吃一桌了!除了那些冤大頭,誰去?

人都説,金木人太老實,菜賣得那麼便宜,賺不來錢。這個話倒真是不假。金木開店十幾年,門面沒有擴大,反而越來越小。原來還有兩個店面,現在只剩一個。十幾年前是一個老闆,一個夥計,現在還是一個老闆,一個夥計。其實什麼老闆夥計,母子兩個,都是苦力!十幾年前剛開店時,金木還是個三十不到的小夥子。老闆當了十幾年,金木年屆四十了,還是光棍一個,連老婆也沒討進。你説金木這酒店,開得冤不冤?

錢沒賺來,口碑倒贏來了不少。文人墨客最喜歡有個性,這金木酒家,無論是人還是菜,都很有個性,因而大受這些文人墨客的青睞。好多年前,就有文人專為金木的`店寫了兩篇文章,登到紹興晚報上。金木很珍惜,從報紙上剪下來,放到一個鏡框中,掛到小店的牆上。現在紙色都泛黃了,還掛着。“金木酒家”的店名,也是紹興的哪位書家的墨寶,用鏡框框着,懸掛在小店正面的牆上,有點像老時候的衙門裏“清正廉明”之類的匾額。人説金木賺不來實錢,賺來的盡是虛名。你聽聽這話,損人不損?

還有一個事實要澄清澄清:那個我一向認為是金木母親的夥計,竟然是金木的姐姐!那天喝完酒,我與她聊天。我説你兒子老大不小了,怎麼不想法給他娶個老婆?誰知她一聽這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説:“誰是我兒子?我是金木的姐!”一聽這話,楞得我半天合不籠嘴,囁嚅着説:“我弄錯了,我弄錯了。”事後我想,金木他姐長得也忒像他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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