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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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三徑草,沽酒一籬花。我原本以為在我的生命裏讀書必定是第一位的,而讀書必定會與茶君子共處,不屑與酒為伴。酒,應與“豪”聯結。獨行千里之俠飲酒為樂,聚嘯山林之眾憑酒壯膽,羈旅天涯之客以酒銷愁,那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痛快。

喝酒散文隨筆

文人沾酒,不飲則已,一飲驚人;所以才有了1300年來關於“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張旭三鬥草聖傳,揮毫落紙如雲煙”、“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座”詩壇盛事經久不息的傳説。至於沽酒買醉之事,當是市井酒徒所為,全然今日不知明朝事的渾渾噩噩。我輩斯文,自幼怯懦,不敢與“豪”聯想,讀書、思考、成長,是我年輕時對人生的規劃。

書讀千卷時,路卻已行了萬里。每每在一場宿醉中醒來,面對鏡中憔悴的自己,便發唏噓。我是什麼時候沾上了酒呢?是從20年前開始吧,那時剛走出心無旁騖只讀聖賢書的單純,踏上精彩紛呈的新旅程,漸行漸遠,書生意氣日減,多了份隨遇而安的態度,許多生活習慣也應境而變。於是,但凡朋友小聚,便少不了興起舉杯。最初只是輕輕抿嘴,讓酒精殘留在脣上;那是舔。如今是不顧杯大盅小,仰脖直下;這叫喝。

昨晚有朋自他方來,幾個民院學友一起為他接風洗塵。十數載不見,雖一再強調只准一同舉杯不準輪流敬酒,到最後,還是陷入“一人輪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無休止狀況。誰説中文系才子只會舞文弄墨?當年靦腆少年郞,今日楚狂客啊!士別三日,酒量大增,朋友來了,自然不亦樂乎?由此推想1300年前盛唐詩人的酒事,也如今夜一般的開懷暢快。

記得日前的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濕地圈的永哥笑説起去歲末崇明東灘濕地聚會上的'酒事:“東北虎,西北狼,喝酒喝不過南方小綿羊。説的是你啊,日後行走江湖,老弟你可當心其他省兄弟圍追堵截喲。”多少酒事都付笑談中。不曾想,笑談中酒桌上的我輩竟都成了獸類。莫非真有喝紅了眼的?曾國藩説過:“不為聖賢,便為禽獸。莫問收穫,但問耕耘。”人與獸,其實往往只在一念之間罷了,許多時候做人做事,一個念頭打岔便是南轅北轍的收場。

君不見“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的民國才子汪精衞的下場?此君才貌雙全,曾執筆《總理遺訓》,但權欲膨脹,自感“總理之後,一人而已”;但當願望落空,便叛經離道,最終淪為他國走狗。所以説,雖讀聖賢書卻不作人事,就算道貌岸然,也是禽獸。狂若我輩,雖卑微卻憂患、雖求收穫卻不忘耕耘,就算酒場狂喝豪飲如獸樣,不敢自詡聖賢,起碼還是堂堂正正的人。

也記得短暫離家兩年半的日子,就像開始一段新的學習之旅,孤單卻不孤獨。有酒,有朋友。赴邕第一天,12月的天空寒雨飄飄,幸有好友邀約小聚,才把我心底的寒意驅散。那一晚,我才知道67度的衡水老白乾只能算低度酒,才知道酒是和着友情喝下去的。從此,此間多少酒事,五味雜陳。最難忘華山腳下、鴨綠江畔……幾個賦閒的人,放浪形骸,喝得高興。

還記得20年前臨別相思湖,李贏師兄留言:“海邊來的漢子,當回海邊去,今有鹹魚乾和美酒。阿Q曰同去同去。”同返故里,近在咫尺,卻20年未謀面,今日想起多少有些惆悵。但師兄的話始終在我心裏,於是,我在去年春天的時候離開了南寧,又回到海邊。久不碰面的三祕兄弟們,又再聚攏,誰有好酒或誰逢喜事,便找一僻靜處淺斟慢酌,也算忙裏偷閒的自在。

我也很久沒有靜下心來好好讀本書了。那曾經浮躁地以為“行萬裏路勝讀萬捲書”的態度,在這個秋風初起的上午,在一本書的翻動中,慢慢平緩。今有好書一櫃,亦有好酒一樽,誰與我讀書?誰與我對酌?

阿Q曰: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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