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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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六歲時外婆去世,我爺爺奶奶很早去世,基本上沒印象,童年時經常住外婆家,我還有一個外婆太,記憶中外婆太很兇,吃飯絕不允許説話,腳很小很小,一根枴棍磨得烏亮,不聽話就打我們頭,經常呵斥外婆,外婆總是不吭聲。

我的外婆的抒情散文

我的外公二十幾歲就有神經分裂,那時經常半夜爬起來罵人,誰做村主任他就罵誰,聲音很洪亮,一兩里路都能聽見,所以知道他大名人幾乎沒有,十里八鄉如果説某某村外號都知道,我不太懂外婆承受的苦難,就記得晚上睡迷迷糊糊經常被吵醒,都是外婆堵在門口,外公要出去罵人,外公個子很高,外婆瘦小,經常被外公甩來甩去,外婆就是抓住門閂不放,最後由於外公力氣大,還是出去罵,外婆只能在屋裏唉聲歎氣,我從來沒看過她流淚,現在想想都流乾了吧。

外婆娘家是大户,經常跟我們説舅爺爺小時候被土匪綁架,外祖太如何如何找人贖回來,記憶中外婆挽着髮髻,一絲不亂,皮膚白白的,眼睛挺大,雙眼皮微垂,一年四季都穿藍布對襟褂,都是自己一針一線做的',耳朵帶着銀耳環,外婆腳大概也就三十一二碼左右,聽説那時候剛裹沒多久就革命了,所以稍微大了一點,但整個腳趾頭都斷在腳心,應該也受不少罪,外婆嫁粧都是朱漆雕花那種,母親説她小時候家裏銀器很多,後來由於外公生病不能幹活陸續賣了,母親出嫁時外婆給了一個小玉人,破四舊時東藏西藏沒了,母親對此一直不能釋懷。

我小時候喉嚨一直不好,每次發炎兩邊腫的喘氣都困難,吃藥根本不管,外婆就用手揉 ,主要是脖子和虎口,揉的時候很疼,我總是東躲西藏,外婆四處找,叫喚我出來,然後做好吃的哄我,有一天外婆走來我家,還背半口袋野菜,説打聽到這菜汁能治我喉嚨,我喝了第二天就消腫,外婆以後每年春天挖好曬乾,冬天沒有時候熬茶給我喝,可惜治標不治本,還是一直髮病,直到我十四歲那年,才打聽到用明礬和草藥汁一起管用,那是夏末,那種草藥很老也很少,外婆找了好幾天才搗一碗汁,我喝了以後喉嚨再也沒腫過。

十五歲我就能騎自行車馱外婆 ,外婆上下車不會跳,總是等她坐上去我再踩,外婆捨不得我,老是走一段路坐一段路,外婆去世那年春天我無意中發現她子宮下垂,已經露出來了,我問她怎麼回事,外婆説那時候苦,生孩子沒幾天就下地幹活,烙下這病,好多年了,我現在都無法想象那種痛苦,外婆卻承受那麼多年,外婆那年夏末查出噴門癌,是母親和二姨陪着去城裏查出來的,外婆當時並不知道,在我家吃過飯,還和我説了一會話,丫頭大姑娘了都,去外婆家也沒小時候勤了,沒事多去看看外婆,我説,嗯,我送您回去,母親卻不讓我送,讓大哥送,後來才知道查出來癌病,怕外婆走路累,這也是我最後見到外婆。

以後母親基本上不在家裏,那年棉花很多,外婆最後幾個月母親一直陪護,大哥全家在外地,姐也出嫁好幾年,二哥一直住校讀書,開始家裏活父親做,我放學後幫幫,最後一個多月父親也不在家裏,我和小弟每天放學先到地裏採棉花桃子,回來剝花,經常半夜睡覺,也沒時間去外婆家,也許那時候不太明白外婆對我重要性,有一天晚上父親回來説外婆嚥氣了,我痛哭流涕求父親讓我去看看,父親説家裏怎麼辦,門要人看,棉花要剝,小孩子去幹嗎,結果外婆下葬我送都沒送。

聽母親説外婆臨死時候一直招手,一會説頭髮亂了,要梳頭,一會説衣服皺了,幫她理好,一會説去了,人家來帶了,我那可憐外公也好像知道,偷偷躲房裏哭,也不出去罵人了。

外婆一生我不懂,我映像裏畫面就這麼多,人道中年的我一直無法想象外婆這一生何等悽苦,從一個大家閨秀,衣食無憂女孩到一個守着精神分裂男人,一個兇悍無比婆婆,無論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異於常人,從外婆着裝上可以看出老人很清潔,不像農村婦女不修邊幅,大聲喧譁,外婆説話一直輕聲細語,見人一臉笑,也沒看見和誰家吵架,懵懵懂懂中我好像又懂外婆,舊時女子逆來順受,一顆善良的心,還有就是堅韌不屈的生活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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