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裏經典散文

來源:文萃谷 1.06W

這幾天,我一直想着要到那裏去看看。在這酷暑退去,秋天才來臨,落葉還沒有漫天飛舞的時候去那裏看看。安頓好家務,就挎着包去車站搭車。那裏離我住的小城只有三四十里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有去過。

在那裏經典散文

坐的是一輛破舊的中巴車,車頭上有一塊油漆是新塗上去的。座位上的海綿墊都塌陷下去,有些還破了,露出了裏邊的心子。車上沒坐幾個人,兩個中年男子在抽着旱煙,三個女人緊緊摟着他們的大包小包,警惕地注視着上車的我。我在後座坐下來,車子就開了,搖搖晃晃的,發出即將散架的呻吟。車上的人開始用鄉音交談起來,似乎他們都是熟人。

我在一個小鎮下了車,沒耐心等從鄰縣開過來會經過我要去的那個地方的那趟班車,直接步行往那裏去。天氣還是很熱,初秋的蟬噪並不遜色於盛夏,像一根根綿針直往心窩裏扎去。好像有人剛澆過菜,空氣裏傳來糞便的氣味,倒是不覺得有多麼臭,反而有種田野的清香味,給被車顛簸得暈乎乎的腦袋送來一支清醒劑。

路上偶爾走過幾個村民,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可能是奇怪這條路上怎麼會走着這麼個格格不入的.人。路邊的房屋有些是新蓋的小洋樓,但大多還是以前的土樓。房前屋後種着各種菜蔬。

我到那裏的時候,還沒有到中午,我從那條熟悉的小路走進去,裏面沒有一個人,操場上曬着穀子,一羣鳥在悠閒地啄食着,也沒誰來驅趕它們。我在那口井邊停下來,用轆轤打了一桶水,衝了衝臉,又衝了衝手和腳,再打一桶上來,對着桶沿喝了個夠。然後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打量着四周。

這裏還是原來的樣子,幾幢磚壘的平房,狹窄的水泥球場邊上砌着兩張乒乓球桌,上面的水泥面子已經斑斑駁駁,中間架着一根木棍當球網。乒乓球桌對面的那塊大石頭還在,好像比我在的時候更平滑了。那時我常常坐在這裏看着夜幕一點一點地將遠近的景物吞噬。這塊石頭上曾經還常坐着一個人,一個我不太記得起他相貌的人,一個在月光下佝僂着身子,在胡琴聲中沉醉的人。那個人好像走了,走得乾乾淨淨,了無音訊。那個人與我無關,但與一段情感故事有關,他是裏邊的主角,我是一個無意中窺視的旁人。那時候,我只有一個儘快離開這裏的想法。

我在裏邊轉了一圈,從另一條小路出來,到了對面的那片荒地,那裏很久以前是個墳場,後來是個磚廠,現在是一片荒地。我在這裏看見過滿地滾來滾去的骷顱頭,做過很多關於這些骷顱的惡夢,也構思過許多的恐怖小説,還設想過在這裏建一座莊園,在這裏養雞種樹,與鬼魂做遊戲。

在坡頂上的小店還在經營,還是木板釘的房子,賣礦泉水、瓜子、花生、餅乾、糖,劣質煙酒,當然也還會賣豆餅。那老闆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才把豆餅用塑料袋裝好遞給我,再從冰櫃裏給我拿了一瓶礦泉水。那時候,我常常想《水滸傳》裏的那些黑店應該跟它差不多。

我邊吃着豆餅,邊往回走,到小鎮上趕上了回城裏的末班車。坐在車上,還是沒有弄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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