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長髮熱的牆的散文

來源:文萃谷 1.92W

九月的武城特別流行一種加了檸檬片的紅茶,男女老少見了面,少不了來一句“喝了嗎”的習慣問候,那種檸檬紅茶的店鋪因此遍地開花。長髮牆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武城人的審美、生活等習慣會變化的這樣快,他上個月還從冷女人那裏聽説過,武城裏最流行的是喝“豆撈果漿”來着,如今只是過了一個月,他樓下的那間臨街門面就由之前的“豆撈青春”店換成了如今的“檸檬茶館”連鎖。

冷的長髮熱的牆的散文

長髮牆即是因此平添了些許惆悵,因為前幾個月他還殷勤地為暫住在自己這兒的冷女人買過好幾杯價格不菲的“豆撈”,現在冷女人走了,檸檬茶又來,他真心覺得,那些所謂的養生保健之類的飲料、食品等都是扯淡。長髮牆一直覺得,傳統俗語中的良藥苦口講的總是對的,真正可口的保健食品都是忽悠少不更事的孩子,迎合追捧者多半顯得無聊,而且還表現出了極低的自我品位。長髮牆在想到這些的時候心裏竟然倏忽地冒出了冷女人的樣子,一下子就停住了肆虐的想象力,他轉而覺得,只有自己這手理髮的絕活是不會被淘汰遺忘的。

因為供水缺口大,水木清華小區經常斷水,冷女人在這個盛夏最熱的那幾天裏索性搬到長髮牆這邊過,老天似乎也格外幫助長髮牆,在那一週的時間裏,同住的好朋友瓜皮居然一天都沒回來打擾過。但長髮牆要比想象中的正派很多,為讓習慣了高檔社區生活的冷女人不至於太敏感這裏的髒亂差等環境特色,長髮牆甚至將自己租住的這套房子裏外都打掃了個遍,還跑到二手市場淘了件空調,裝在冷女人休息的那間房裏。冷女人倒也特別放心,晚上休息的時候,她會開着空調,也敞着房門,和長髮牆聊些天南地北的故事。長髮牆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既能吹到房間裏的冷氣,又能肆無忌憚和冷女人聊天,他當真是覺得愜意無比了。

輕鬆的日子是在酷暑結束冷女人離開之後終結的,送冷女人回家時,長髮牆還是騎上了她送的那輛自行車。那天的武城氣候十分怡人,沒有惱人的陽光,高温,只有輕快的帶着果香味的風四處飄搖,長髮牆將自行車的速度控制得平穩異常,冷女人坐在車後座上,也不再問話。長髮牆一直覺得,冷女人是有問題要問的,他就在等着她開口,倒也故作鎮靜的很。

水木清華社區近在咫尺,長髮牆索性停下速度,冷女人應聲也邁下了座位。長髮牆雙手推着車,目視前方,心裏卻一直有種被冷靜瞅着的感覺,他疑慮着,是不是應該由他先開口,隨便聊點什麼都可以,因為這種奇怪的沉默感覺實在是太不爽了。走了幾步後,長髮牆終於忍不住了,他狠下心來,突然撇過頭去,卻發現原來冷靜並沒有他想的那樣瞅着他看。長髮牆鬆了口氣,似乎找到了一些大膽的感覺,剛準備開口,見冷靜也轉過頭來,一下子又“嗖”的泄了氣,不敢與她對視了。

送冷女人回家這件事本身就沒有任何的目的,長髮牆可以在心裏反覆確認,但不知道為什麼,真到了和冷靜一起回家了,他又不敢與冷靜對視哪怕長一點的時間。雖然如此,卻不影響其他的交流,在離開冷靜家的電梯前,還是冷女人先開了口,對着她問的那句“當初被小混混圍堵時説的那句‘我的女人’是什麼意思時”,長髮牆卻要糾結大半天。長髮牆心裏哪有這樣的譜,以至於他原先在心裏打的各種敷衍迴應的草稿一下子都不靈驗了,如何回答冷女人的問題讓他恐慌不已。長髮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應答,也忐忑的不能確定自己會如何對待,只好又迷糊地回了個“你以後就會知道了”的句子給冷女人,然後悵然下樓。

九月的其他日子,長髮牆越發變得迷糊起來,他又開始在自己房間裏喝起酒來,雖然酒量不多,也算是一個人傻傻獨酌,關鍵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喝酒,是因為高興還是悲傷。有時候,長髮牆會莫名想起那位叫做冷靜的女人,似乎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並沒有發生一般;有時候,他也會好奇地下到一樓的臨街門面,要一杯檸檬紅茶來嘗,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味道不是一般的次。所以那以後,長髮牆還是換作繼續喝雲邊白酒,喝的次數多了,他又懷念起瓜皮來,怎麼瓜皮就不見了呢?

九月中旬的幾天,天氣明顯轉涼,長髮牆還是將瓜皮沒回家的事情給記住了,再背理髮箱出去理髮的時候,他就刻意繞到了瓜皮上班的公司,直接去找他。幸福人間公館,長髮牆到底記住了這幾個字,可到了那裏問了以後才明白,原來瓜皮已經隨他們領導出差了,至少要到年末才回來。想着還要一個人在家過幾個月時間,長髮牆真恨不得再狠狠喝個幾兩白酒,好讓自己在酒醒了後可以直接見到瓜皮,也省去了這些枯燥時間的“折磨”。

父親在九月的時間裏估計很忙,長髮牆在心裏惦記過幾次他,終於沒有將他盼來,不然也可以和他發幾句牢騷。孤單的出租屋因為漸漸涼透的天氣變得愈加死靜,還好長髮牆在過去幾年的時間裏早就養成了獨自生活的習慣,對着似曾相識的一個人光景,他索性產生了種浪跡天涯的暢快感覺。以前是與和他一樣懶的苟二浪跡,之後重逢了好朋友瓜皮,再就是偶遇到的靚女大學生嚴研,如果還要算上一個人的話,冷靜也算吧!長髮牆在心裏默唸着那兩個異性名字時,又開始感歎了。對於“時光雖好,空留一人”這樣的句子,雖不是長髮牆的原創,但他借來抒發下心情,倒也爽快的很。

武城九月涼,突變的天氣不但讓檸檬茶的流行漸漸萎靡,也令長髮牆的理髮生意慘淡不已,再有陰涼天氣出現時,他都懶得揹着沉重理髮箱出門了。生意冷清時,長髮牆索性又將頭髮留了起來,留的長髮飄飄,還要刻意染成黃色,披在肩上。為此,在經常出入自家大門時,長髮牆還受過不少鄰家大媽的鄙夷,他不回頭辯駁,只是一路走過,當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不存在一樣。

冷靜在九月之後沒聯繫過長髮牆,甚至連短信都沒發過,不知道在忙碌什麼。長髮牆只當從沒期待過什麼,還是如往常一般沒心沒肺的穿梭於武城內外,因為多了一輛自行車,他好像變得更勤快了些。在穿過武城服裝學院的時候,在走近時尚倉庫公司的時候,長髮牆又慣性地想起了嚴研和冷靜。想起現在和她們之間莫名的冷戰關係,長髮牆就覺得一籌莫展,咳,就當自己從沒來過,從沒念過吧!

長髮牆是在一個陰雨天的下午被自家屋外的敲門聲驚到的,那時他正在修理理髮刀,一時分心差點扎傷自己。長髮牆怨氣沖沖前去開門,在確定不是冷女人後立刻轉換了表情,來人是一個小青年,看錶情似乎有急事找,但長髮牆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小青年反應倒快,幾句話説下來,讓長髮牆迅速清醒下來,不但清醒,還看清了小青年的心肝脾肺腎。

小青年是蔡軍,也就是之前被長髮牆無意撞到牽嚴研手的那個學生,還口口聲聲説是嚴研的`男朋友。長髮牆就是被蔡軍這樣一個小青年吐槽為“有着得意名字的鄉巴佬”,現在,還是這樣一個人,又跑過來求着向自己借錢,原因是,他讓嚴研懷了孕,現在要打胎的費用。對於這麼一個只知道説借的年輕人,長髮牆真恨不得痛扁他一頓,他到底沒有出手,因為沒有得到嚴研的同意。但長髮牆是誰,他怎麼會白白便宜了敢吐槽自己的人。在沉吟了一會兒之後,長髮牆默默回到廚房,突然抓出一把刀就朝屋外奔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叫着“抓賊啊抓賊”的句子,這陣勢,讓蔡軍望風而逃,連滾帶爬地消失了。

平靜的九月裏無故多出這麼一樁事,讓長髮牆坐立不安,他首先想到的是嚴研會在什麼地方,肯定需要幫助。在排除學校和嚴叔叔家後,長髮牆一下子真想不出嚴研會去哪裏,難不成真和那混賬小青年在一起?煩躁不安之時,長髮牆又推出了自行車,打算往武城裏嚴研可能去的地方找一找,但就在出門前的一剎那,他猛地想到了嚴研的去處。

武城九月的傍晚,天色暗的像要黑了一般,室外的雨雖然在下,顆粒卻小的像蠶絲,粘在身上莫名涼爽。長髮牆想到,嚴研和自己唯一的交集就是時尚倉庫公司了,她曾經在那裏做過很長時間的服裝設計兼職,最重要的是,她的上司冷靜,那個冷女人是很器重嚴研的。冷女人多次在自己面前提到嚴研,那麼,她就一定會很願意照料她。在去冷女人家的路上,長髮牆簡直要為自己細膩的推理而叫好了。

嚴研是去了冷靜那裏的,她在和男朋友因為打胎產生分歧痛苦分手後,無路可走,只能又去長髮牆那裏求助。嚴研在走進長髮牆租住的私房時遇上了冷靜,冷靜得知事情後,主動要求帶着她去醫院,然後又回到了水木小區。長髮牆去的那晚,嚴研已經疲憊的入睡,開門的是冷靜,為了不影響到嚴研休息,兩個人坐到了入夜後的高樓陽台上。

冷女人所在的水木小區就是高檔,入夜之後,連家裏的牆壁都是熱的,靠着讓人覺得特別舒心。長髮牆望着遠處的星空,心裏一片空白,他其實是不知道要説什麼,可以説什麼;他是在考慮,究竟説什麼才會讓冷女人不覺得誤會。其實長髮牆來的目的,冷靜自然知道;冷靜在此之前獨自去找過長髮牆,長髮牆自然不知道。他們倆就這樣相互僵持着,等待着,在午夜過後的12點,仍舊緘默不言。雖然長髮牆在心裏已經默唸出了不止一千幾百個文字,但説出口的,永遠只是淺淺的幾聲嘀咕聲。

只有冷靜自始自終都是安靜而淡然的,她就那樣輕緩的觀望着身邊的長頭髮男人,哪怕隻字不提依舊心安理得。在透過一堵熱熱的牆壁後,冷靜分明能感受到屋裏那個叫嚴研的女孩,她的企盼熱情很暖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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