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城散文

來源:文萃谷 2.91W

牆上的城散文

城市在十月的某一天變得朦朧起來。

城市朦朧的樣子我好像所見不多,特別是端坐在雙層公共汽車上,彷彿無端增強了視線,看清了這座城市的風風雨雨,滌盪乾坤。十月於是漸行漸進,和我走的親近,我聽見那些走在城市裏的行人,彼此最清晰的聲音。

艾米説過,十月的這天,城市朦朧的很奇怪。她也從未看到過,煙雨和迷濛的現象同時襲擾。艾米説,那一定是光或者霧的污染,而不是影響。城市的樣子躲在迷霧裏,似乎被一堵有形的“牆”遮掩着,我們看不到。

我笑着,再將公車上的窗户打開,那些迷霧就呼嘯着湧進車來。我説,這會不會是哪一個人向着這座城市撒下了可愛的蘇打粉呢?我很願意相信,這種迎面吹來的酸酸味道的風,更像蘇打水的氣味。

艾米就這樣和我暢聊着城市中的煙雨迷濛和燦爛光線,直到陽光變得猛烈,迷霧散去的時候,我們也終於在彼此的目光裏,看到了城市的濕潤樣子,那是一種很温柔的感覺。

我在和城市戀愛,還是城市在和我們談及等待。艾米説不清楚,我也説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是兩個呆呆的走在城市裏的少年,面對着斑駁城市和朦朧人羣時,我們總是笑顏,或者故裝無知。

城市於是安靜,悄悄,濕潤,魅力,觀望着行人,也觀望着我們。我們聽見城市之北,之南,翻動着薄霧一般的細語呢喃,宛如一陣白色的牆。

那會是牆上的城市嗎?

在走過城市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寸矮小的破敗城牆,堆積在淺綠的草叢中,我想到了歷史上的武昌城牆。

在有限的記載裏,武昌城牆最晚80年前還屹立在長江之畔。聽説城牆是在北伐軍克城後被居民自己給拆除的,有人發現城牆磚更適合做房子,試着偷偷的盜走了一些,於是這樣的行動大範圍開展。剛好“衙門”也是在愁着怎樣拆掉那些斑駁的牆,索性大行方便,也慫慫的加入到拆遷中。

有意思的事情就此傳開,這座城市裏的大部分人開始學會或習慣在茶餘飯後走到城牆旁,進行規模化的拆遷行動。城市的牆在變得矮小,最後化作虛無,城市裏的房子慢慢長高,也不見得有多高聳。反正城牆是沒有了的,只有城市裏的人還是老樣子。一座新的城市,一羣舊的人,顯得不很般配。

那其中肯定是有一塊石頭被別人忘記了,然後它就留到現在,被我瞧見,古色古香的城市就這樣被醖釀起來。一直到現在的這個日子。我看着那塊石頭,似乎看到了一整個斑駁的歷史,斑駁的印記。

在走過一整個武昌城區的時候,我時常看到有斑駁的樹和斑駁的牆,隱退在一個無人注目的角落裏。奇怪的現象是,樹木有和城牆一樣的外觀,滄桑的像要跪倒一般。一棵角落裏的枯樹,一片樹下的老牆,很少有行人經過,荒涼的“拆”字寫的滿處都是,破財的景象讓我懷疑,歷史上那段拆遷的過往,還沒有結束,這算是城市的某個真實樣子吧。

然而悲觀歸悲觀,城市的另一種樣子倒讓我心生愛憐。一條臨江大道,一條友誼大道,側面對着滾滾長江和高聳的鋼索橋,使我一度想起了《臨江仙》的詞句。

寬闊而乾淨的友誼大道,明亮而奪目的龍蛇花,加上秋末的午後陽光,川流的車輛和依稀的路人,這座城市的風景給我很強烈的柳暗花明之感。我不再糾結剛才的古牆是在何處了,呵呵,管它去了哪裏,反正都是看不見了。

學校,高樓,江景,對了,還有那個叫“歡樂谷”的地方,城市的一畔風景多變的'讓我驚訝。在轉過一個天橋的時候,我不巧撞上了一位美女。她笑着對我説,你要去哪裏?

我要再去城市裏。

我再去城市裏一定會迷路,只是在迷路的時候我還是傻傻地守在自己注目的風景裏,因為我深深的愛着這座城市裏每一處風景。有人説,對一座城市有眷戀是因為那座城市裏留有愛的人,還有自己一去不返的青春。我雖然讀不懂那種眷戀,但我明白,我也是有很多放不下的心情在城市裏。

恰好11月的陽光給人薄霧的感覺,撒在城市裏的角落,那種蘇打的味道就又四處飄搖了。在酸味的天裏,看朦朧的光線以及模糊的街景,11月的城市樣子,虛幻又迷離。

褐色的桂枝一字排在中山路上,街道上於是瀰漫着香味。我很少見到有褐色的桂花,綠色的葉子,互相搭配的色澤,有種復古的調調。古書上記載,舊時八月,沿江城牆之下,綿延幾裏的道路,皆是桂子花開。桂子的沾香花衣和花茶是當地人極為推崇的佳品,以此為俗,代為相傳。這樣説來,説桂子香品悠久,倒也不失根據。

我終於不止觀賞到桂子,實際上那個叫“積玉橋”地方的老梧桐樹和樹下無邊的矮房工地,是我早在很多年前就曾瀏覽過的風景。只是這座城市太大了,大到讓我忘了,我去過哪裏,又離不開哪裏。

是的,就是這個地方,那處叫做“萬達”的廣場依舊沒有開業,我從巨大的大樓前走過,像是從一棟虛空的怪物前閃過。很多時候,沒有圍牆的城市建築並不能真的給我們帶來自由的感覺。我在想象,眼前的大樓,小區,在修飾好高聳牆之後的樣子,那是不是一處最美的地方呢?

無論最後有沒有想通,我都是順利地從城市縱橫阡陌的交通裏走出來的。説來搞笑,對於順利走出城市迷牆,我沒有多大思路,我只是跟着感覺,慢慢遊蕩,不帶目的。等走出小巷子口看到最近的公交站牌時,午後的陽光已經沒有力氣,我想,這並不是説明,我的感覺有多麼準確,而是這座城市,她沒有我想象裏那麼繁盛寬大。

這是一座牆上的城。

牆上城裏,城裏牆上。

從這座城市的漢陽漢口轉到最北的一座橋,分辨不清大江的方向,從橋上上去,再從橋上下來,轉過那麼多的方向,依舊看不到城市的圍牆。那些淹沒在歷史裏的城牆,早就被晴川歷歷的行道樹所代替。蛇山上的樓,俯視着山下的民主路,矮房子,柏油路,小街鋪,顯得自己多麼偉大,歷史那麼渺小。

蛇山之下的山體是有被鑿穿一過山通道的,大概沒有哪一位古人能夠想象得到,終於有那麼一天,從民主路步行到首義路,看蕩氣的閲馬場,只需要那麼短暫的時間。而原來環繞武昌城的盛大城牆,卻公開的消失在世人眼中。

從最北的積玉橋到最南的紫陽湖,從最東的大東門到最西的長江之畔,曾經“固若金湯”的武昌城畢竟歷經了5個世紀的風雨。所以,當北伐軍歷經險阻攻克武昌城牆後,想象到的第一點自然是拆除城牆,避免民眾受苦。漢陽門,平湖門,護城河,那麼多熟悉的城門陸續消失,只留下現如今的我們一臉的疑惑。

在從現在僅存的起義門前走過時,聽到有外地的遊人議論,武昌城牆的部分重建或許在籌劃之中,目的是為恢復當年牆內城市的風采。從當年大肆的拆遷,到現在規劃的重建,昔人已逝,靜聞城市中乾坤夜浮,朦朧,無知。

一座城市被反覆折騰,一段歷史這樣循環鬧騰,沒有結束的牆上之城,似乎就是一段煙囂的皮影,不想回味,這牆上的斑駁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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