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自由市場裏的老太太散文

20**年1月20日，已是臘月廿七、四九的第三天，久違的朔風呼號着來到人間，在令一個個路人縮頭縮腦的同時，也似乎以一種發飆的方式，向世人肆虐地宣示着其至高無上的權威。

上午與叔伯姐姐一起回了趟老家那邊，分別看望了81歲的伯父和90高齡的舅母。午飯歸來後，姐姐非要給我父母再送兩隻笨公雞嚐嚐。誰都知道，這年頭，“笨”字意味着綠色、天然。可我望着這相對珍奇又似乎多餘的禮物，心中卻不免有些忐忑。姐姐看出我的心思：“不要緊，咱們到集市上找人給殺了、剁好不就省事了麼？給人家拿些加工費就是了。”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自由市場，熙熙攘攘，處處感受到濃濃的年關味道。這不，都兩點了，殺雞攤位的老太太還沒來得及吃上午飯。順便問了問年輕的攤主，説沒事，這個忙一定幫。再一問給攤位幫忙的女夥計，人家説這會忙顧不上，等傍晚再説吧。哎喲！這可不行，下午還有好多事呢，這麼等下去，不都給耽誤了麼？姐姐安慰我説，我與殺雞的老太太熟悉，等會她過來我找她就行。不一會，老太太過來了，看上去得接近70歲的樣子，滿臉的滄桑，多年的勞碌也明顯地寫到了她那微駝的腰背上。説明來意，老太太快人快語：“沒事，一會叫人幫你殺了，我給褪毛、扒五臟、剁好，不用拿錢！”我和姐姐都説：“這怎麼能行呢？這大冷的天，你們多辛苦啊？”“不用，這點小事拿什麼錢呀？”説着，老太太這邊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忙活，只見一隻只雞在她的手上翻飛，褪毛、扒五臟……十分嫻熟。老太太乾得非常認真細緻，每個小的地方都要仔細檢查，連細小的`絨毛都不放過，好像對待一件件藝術品一般。由於成天在水中浸泡，那雙勞碌了大半生的手已經發白漿包，很難讓人想像，這也曾是一雙美麗少女的纖纖玉指呀？等待、觀望之際，全神貫注的老太太依然專心於自己手頭的活。這不剛剛忙活完一份，人家把雞收拾好，順便把10元錢放到了案頭，拔腿就走。老太太急忙拿起錢來，迅速追了上去，非要人把錢收起來，結果一番爭執下來，竟然沒有拗過老太太。一問夥計，回答：是熟人，凡是認識的熟人，老太太都不收錢，每天都有好多這樣的情況。於是我與姐姐小聲嘀咕：不管老太太怎麼着，咱必須給人家錢。姐姐説：你不用管，怎麼着我也得把錢給她。

似乎在朔風中等待了許久，終於等到送加工的雞給剁成雞塊、打包。按照事先商議好的，姐姐把加工費放到案頭，頭也不回地趕到車前，結果又被老太太追上來並退還。這可怎麼辦？姐姐説，我過去，一定給她。她要是再不收，我就一直陪着她不走了，看她收不收？於是就又去老太太那裏。又過了好一陣子，姐姐才如釋重負般地來到車上，她終於讓老太太收下了本該收的辛苦錢。

眼前的這一幕，令我感慨萬千。這老太太可是真“傻”，不哄人就得了，該自己的錢憑什麼不要呢？聯想生活中遇到的一些所謂的“精英”人才，算得上聰明、也確實夠“精”，但卻為了不足掛齒的蠅頭小利，見利忘義，甚至利用朋友的信任，專門欺騙朋友，處心積慮、編造謊言、陽奉陰違、口是心非，最終雖然未完全落得個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但紙裏豈能包火？任憑機關算盡，難免草包露餡。待到良心發現、幡然醒悟、有所悔改，以致未招來天譴人怒，卻已然好比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古語説得好：“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起這種事，只覺得好笑、可悲與可憐。受過高等教育之人，所謂的“天之驕子”，怎麼就連這點定力都沒有呢？只有他自己是諸葛亮、人家都是劉阿斗麼？卑劣的伎倆豈能騙過明察秋毫的眼睛？

令人欣慰的是，當前人間幸好還有這樣的“傻”老太太，以致於使向來慣看陰暗面的筆者也感受到世風亦並非不可逆轉。我想：倘若這世上“傻瓜”再多些、“精人”再少些，人間還將充滿愛的雨露與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