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燒餅的回憶錄美文：又想起了這個人

編者按：由在城市的街邊買上一張餅而想起在另一個地點買的麪餅的老闆，作者對他的燒餅情有獨鍾。

走出這家餅店，咬下一口還泛着熱氣的餅，霧氣升騰中，我又想起了他……

清晨，天空剛泛起一點魚肚白，他的身影就出現在院的門口，掐上幾株院前種着的青葱，切成小段，放在一旁——葱是不用洗的，上面還透着晨露的清香。

他拿出一個麪糰雙手一揉，用擀麪杖一壓，一推，一收，製成一張中間寬兩頭窄的麪餅，撒上一撮新鮮的葱段，刷上一層糖漿——這糖漿是他自己的獨門祕方，甜絲絲的，瀰漫着一種香氣，卻不叫人覺得發膩。

將這些餅放入門前的爐中，他便坐在門前的台階上。這時候，忙碌了一早晨的他才得以休息一下，等待着小鎮裏的太陽升起。

陽光映在小巷的紅瓦白磚間，遠處漸漸傳來婦女在溪邊浣衣服的棍棒聲，孩子在街上追跑打鬧的嬉戲聲，男人騎在上班路上單車的叮鈴響聲，領居搬着小板凳坐在家門口籠罩在晨曦下話家常聲。這時候，他的門前已排成長隊，從小巷的這頭到那頭。

他開了爐，只見他套着一個紙袋，揹着手伸進爐內，抓出一個，在泛着糖的光澤的那一面撒上幾粒白芝麻，遞給正在等待的那個人，再投以一個微笑。他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像山丘的溝壑一樣，卻讓人感覺暖和和的。隊伍慢慢地減少，他一刻也不曾停歇。餅不夠了，他接着擀一揉一推一拉，即使人多，他也沒有省去其中的任何步驟，吃的人心滿意足的捧着餅走了，他的汗流進了眼裏。

對他的燒餅我是情有獨衷的，我經常搬着板凳坐在他的身旁。知道他忙不過來，也不打擾他，就靜靜在他身旁看着，他在爐前拿着一把大竹扇扇着火，煙燻進眼裏了，眨眨眼繼續扇。久而久之，我們就熟起來了。

我曾不止一次地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拼呢?煙燻眼裏了也不管。他什麼也沒説，只是揉了揉我的頭，對我笑，他粗糙帶着老繭的大手放在我的頭上，他的`眼裏卻是一片清明，我好似看到星光在閃爍……

在他好不容易閒下來的片刻，知道我嘴饞的緊，就給我做一張吃。他給我做的餅是最特別的，他知道我極愛吃甜食，就單獨給我擀一張麪餅，多刷上一層糖漿。接過他給的餅，熱氣蒸騰在臉頰上，我低下頭，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金黃的酥皮漱漱地往下落，我連忙用手接着，一把塞入口中，一股清甜在口中瀰漫，綻放在我味蕾，幸福而甜蜜……

多年後，我再回到小鎮，天還很早很早，太陽還未升起。放眼望去，有些羊腸小道已經修成了水泥路，多了幾輛要加汽油的車。慶幸的是，走到一條巷子的拐角處，遠遠地便聽到他的吆喝聲：“賣燒餅嘍!賣燒餅。”陽光灑在小巷的紅瓦白牆間，異常靜謐。買上一個燒餅坐在街邊的長椅上，輕輕咬上一口，那清香的味道，帶着露水的香甜，一如往昔。我的淚不禁流了下來。老伯問我怎麼哭了，我笑了笑，“或許是煙燻了眼吧。”

而此刻，在城市的街邊買上一張餅，沒有記憶深處的味道，讓我又想起了他。

【本文作者：石雨欣。(公眾號：鄧志剛語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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