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親路上散文

來源:文萃谷 2.96W

當快客駛進縣城小車站,緩緩停在停車區,乘客拿着行李開始下車的一剎那,我也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了一口氣,啊!終於到站了,一天的疲憊的行程也終於結束了,又回到到闊別一年之久,讓我魂牽夢繞的故鄉。

探親路上散文

下了車,隨着人流走出車站。放下手中行李,希望有熟悉的人就此經過,幫我拿拿行李,但站了一會兒,一個人熟人也沒遇到。事先沒給家裏打電話,知道這個時候家裏除了父親外,弟弟沒下班,弟媳去幼兒園接孩子,家裏沒人接電話,只好無可奈何地提着東西向弟弟走去。

走着,想着,吸着家鄉的清新空氣,讓這潔淨的清新氣息清醒清醒因坐車太久而有些發脹的大腦。想着一路上窗外一陣緊似一陣的風聲,稀疏的村莊,無所遮擋的騰格裏沙漠,時而透着星星點點的綠,時而滿目黃沙,一片深暗;想着公路兩旁筆直的白楊和灌木,沒收割的玉米,各種沒有成熟的作物,碧綠的菜畦,想着莽莽蒼蒼,綿延起伏的的山巒,所有這些竟如電影般此刻在腦海裏回放;想着快客在如同黑色飄帶一般的高速路上行進的過程,也勾起以往坐客車回家探親時往返於路上的一些往事記憶。

我不得不説,6.6萬平方公里的寧夏,南北相距450公里,建國前交通運輸主要靠驢隊、馬幫、架子車,近千里都是羊腸小道的落後省份。建國後,特別是國家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以來,寧夏交通建設卻取得了歷史性的突破。據統計,從1998年到2009 年,寧夏公路通車裏程由2686公里增加到現在的20562公里,高速公路通車超過1000公里,鐵路運營里程達783公里,初步形成了鐵路,公路,民航為主體的交通體系。

如今出行,可供選擇的交通工具多種多樣,想坐什麼車就坐什麼車,乘客有充足選擇的餘地。但十幾年前,卻不是這樣。

八七年學校畢業參加工作,寧夏青銅峽便成了我的第二故鄉。儘管這裏是寧夏最富饒地區,素有“塞上江南”“魚米之鄉”“工業重鎮”的美譽,儘管美名在外,但在交通方面依然落後。

那時候,回家探親必須坐公交車由青銅峽火車站到吳忠,再由吳忠坐車到寧南老家過程中,必須路過由吳忠到中寧之間一段很長荒無人煙沙漠地帶,經過中寧石空的黃河渡口,在石空黃河渡口車停下來,等着渡輪一輛輛載着客車到達對岸,到固原已經天黑,不得不住宿一宿。

第二天早早起來,急忙購買發往老家隆德的車票。車票買好後,在固原汽車站等着檢票上車,車行駛一會兒,又在固原西郊設立的檢查站停下檢票核實乘客人數。一路上,乘客上車,下車,包裹行李拿下,拿上,反反覆覆。加之出了固原城後,盡是蜿蜒曲折的山路,這還不算橫在每個乘客面前的那座最著名山脈——六盤山。

在談到翻越六盤山時,我想,每個乘客經過這座天塹般的大山時都懸着心,我也一樣。因為在以往,那讓所有經過六盤山的人記憶猶新的共約十幾個道彎的山路還沒改道的時候,在六盤山隧道尚未開通的時候,在六盤山多次發生因剎車失靈,或者道路其滑而造成的翻車慘劇在每個乘客心裏都留下了陰影。特別是冬天,原本山高路陡的路況,遇上幾場大雪,積雪不化,路面在冬日的暖陽照射下如鏡子一般光滑。沒辦法行駛,司機只好事先準備好防滑鏈,在崎嶇的山路上小心翼翼的行駛,因此山下六盤的司機也大多數都是四十多歲經驗豐富駕齡時間長的老司機。

後來隨着六盤山隧道建成通車,和六盤山舊路改造,來往於六盤山路況有了極大改觀,發生在六盤山的翻車事故再也沒有聽説。乘客翻越六盤山的畏懼心理也慢慢消失,當然這是後話。

家在縣城倒好,下車直接回家了,家在鄉下的老鄉,錯過唯一一趟發往老家班車,只好去縣城親戚家借宿;縣城沒有親戚的,還得花錢在縣城旅社再住宿一宿;第三天買票坐車才能到鄉下的老家,在路上花費的時間比在家裏待的時間長,讓所有乘車的人一生難忘。

現在的豪華快客馬力大,速度快,400公里路程只要上了高速公路5個小時就可以到達。那時的客車馬力小,速度慢,400公里七八小時是常有的`事,車壞在路上的次數不計其數。往往天不亮坐車,到達目的地大多數是日落西山。

車壞在路上,讓司機吃盡苦頭,有時壞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眼睜睜看着車停在路上,乘客怨聲四起,看着司機在搗鼓。車鼓搗好了,大家還好,就當做車停下,休息了一休;如果車不好,只有只有等着路過的車來救援。

有年乘車回家,一位女乘客的孩子小便時,尿流到了汽車線路上,造成線路故障,司機怎麼處理均不見好,乘客在埋怨孩子的同時,還埋怨女乘客不管教孩子,讓乘客在荒無人煙的乾旱地帶受苦。等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得很慢,在等待過路車救援的同時,乘客一會兒在車內,一會兒在馬路邊,焦急地等待救援車早點到來。還好,有輛發往甘肅天水的客車經過,經司機和那輛發往天水客車反覆協商,一車人終於搭上另一輛客車。否則,那位女乘客和她的孩子不知還要被乘客埋怨多長時間呢!

儘管換了車,儘管司機加足馬力,疾行在凸凹不平,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在翻過了海拔兩千多米的六盤山,等到達縣城時,已是夜色闌珊,燈火通明的晚上。

路程遠坐車時間長,中午需要吃飯。司機在停車吃飯前告訴乘客,下車吃飯,時間半個小時,不願吃飯的在車外等着,不要走遠,隨機關了車門,進入他們早已預定好的飯館吃午飯。

飯館那些老闆見了司機帶了一車人來飯館,臉上開了花似的,為司機和售票員既遞煙,又倒茶,讓那些經濟困難的乘客很是眼饞。

司機吃飯,乘客也不能餓着,一碗麪就是最好的了。不吃午飯的,在飯館裏買水,買煙,買零食也有。家裏窮的乘客,捨不得花那兩個錢,便拿出家裏帶的乾糧,在飯館灌一杯開水,就着乾糧當午飯了。當然條件好乘客還是司機吃啥,他們吃啥。在吃的過程中,總在惦記着司機售票員説的開車時間,生怕司機丟下了他。

路途遠,不但坐車時間長,中午需要吃飯,帶東西也不方便。那時,外出工作的人,打工掙錢的,都喜歡給家裏帶點東西,有時候是大米,有時候是花生米,有時侯是時興的衣服,也有在銀川或其它地方買些老家沒有的稀缺東西,客車頂上的行李架總是堆得高高地。客車尾部後備箱內被各種雜物塞得滿滿的。有一年,我的一位老鄉帶着單位分的速凍帶魚回家過春節,在上車時,被售票員強行放在後備箱,經過一路的時冷時熱,到老家已成了爛魚,沒法吃了,只好做了狗的美餐。

長途乘車,道路不平,顛簸搖晃,車內汽油味,汗臭味,孩子的屎尿味,旱煙味混雜。漫長的旅途,很容易瞌睡,很多乘客都是用睡覺打發時間,但也有聊天的,孩子鬧着要吃要喝的,大人喝斥孩子,孩子哭喊聲,在車廂內,可謂千姿百態,眾相不一。

除過認識之外,有的互不搭話。有次,坐着無聊,隨嘴問了問在我旁邊和我年紀不相上下的乘客家在何處,這位一開口便操着隴東的方言,就知道是一個地方的。不問便罷,一問這位老鄉便嘰嘰喳喳説個沒完,好像見了親戚似的,有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受。一路問問説説,説説問問,訴諸他打工的不易,城市人的冷漠等瑣碎事。雖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這樣的閒聊打發時間倒也很快,不知覺間便到了車站。

如今很少坐以往的舊式客車,車噪音大不説,故障頻繁,夏天悶熱難耐,冬天寒冷難熬。遇到內急,往往車停在路邊,乘客顧不上羞愧,在路邊找一處相對有遮掩地方解決。

現在路上跑的都是帶有空調,電視的豪華客車。以前在路旁解決內急的尷尬局面被清潔衞生的服務區代替。也許是豪華客車車速快,在路上時間大大縮短,很少有司機在服務區吃飯。乘客也學聰明瞭,很少在服務區買零食,大多數都在乘車前買好,帶在路上吃。無論回家還是外出打工,隨身攜帶的包裹行李也越來越少。

常常來往於探親返程的路上,不管多遠的路也會被高速行駛的快客拋在身後,再多的人也會被那越來越多的豪華車載到乘客所要到達地方,不再為路遠發愁,不再為無車而焦慮。坐在舒適豪華車內,總會情不自禁地向車窗外張望,既看景,也懷舊,那些探親返程路上所經歷的往事,隨着窗外景物的移動,隨着時間的流逝,終將成為温馨的回味和難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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