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洲傷心地寫景美文

來源:文萃谷 2.94W

茗洲是研究徽學的人繞不過去的一個彎,因為這裏有一本《茗洲吳氏家典》,《家典》是清代康熙、雍正年間徽州休寧吳氏家族編著的一部禮書,就是這樣一部鄉野裏的《家典》也不知道有多少中外學者在研究。那天我們支部活動到江西瑤裏,回來時在祁門和休寧交界處發現了茗洲的地名牌,忍不注我們也繞了進去。

茗洲傷心地寫景美文

我手上也有一本《茗洲吳氏家典》點校本,閒來總是要順手翻翻。村中吳氏為大姓,自明萬曆年間撰成《茗州吳氏家記》後,清康熙年間及光緒年間又先後撰成《茗州吳氏家典》、《葆和堂需役給工食定例》等族規。具體涉及“遵國法”、“嚴巡夜”、“嚴保甲”、“禁毒魚”、“尊家主”、“禁害墳林養山”、“生兒取名”、“做屋”、“招親”、“交柴薪銀”、“搭橋撐船”、“禁立神會”、“祭禮”、“吉事”、“壽誕叩賀”等四十餘個方面,真可謂不厭其煩,纖細必悉。在儒家思想主導下,徽州文化發達、民風淳樸,向有“東南鄒魯”之譽,地處休寧縣的茗洲雖是小小山村,卻成為實施禮制、四方交讚的典型。無怪《家典》説“族在萬山中,於休西牧為彈丸地,而推仁裏,則曰茗洲;美風俗,則曰茗洲。”

《家典》的作者是族人吳翟,字青羽,號介石。雍正二年(公元1724)府學歲貢生,生年未詳,卒於乾隆元年(1736)。曾任紫陽書院主講,是一位在鄉邑有聲望的飽學之士。《家典》雖由吳翟撰寫成書,但先後經過族中儒士九至十代人的醖釀和努力。作者秉承先人遺志,寫出初稿後與同族及四方師友多次討論,刊刻試用,“行之於鄉,歷有年歲”。從康熙五十二年(1713)到雍正十三年(1735),二十多年間三次刊刻,幾經“參閲校正”,方形成定本。到光緒十八年(1892)又由吳厚夫翻刻,《家典》流傳至清末,歷時約二百年,在徽州地區有重要的影響。

茗洲吳氏是唐代左台御史吳少微的後裔,被稱左台吳氏。吳少微,字楚材,號遷谷,嗣聖元年(公元684年)進士,授晉陽尉,累官至左台監察御史。一説吳少微的父親吳義方由豫章遷新安。貞觀十四年,朝廷大招天下名儒講學於新安歙州。吳義方也參加了這一盛會,由於喜愛當地的山水之美,遂舉家由豫章遷居於此。一説吳少微由饒州(今波陽縣)遷休寧。左台吳氏分支極多,而且休寧鳳凰山是吳少微的.始居之地。所以後來世居休寧的吳氏都認為是左台吳氏。即使無法考證是不是真正的吳少微的後代,但是明清以來修家譜都認可了。

由於程朱理學是明清王朝欽定的官學,明清兩代六百年間,讀書講學之風遍及徽州六邑,書院與家塾星羅布,世家大族科第蟬聯,人才輩出。《茗州吳氏家典》上説“我新安為朱子桑梓之邦,則宜讀朱子之書,服朱子之教,秉朱子之禮,以鄒魯之風自持,而以鄒魯之風傳若子孫”。《茗州吳氏家典》又説“族內子弟有器宇不凡,資稟聰慧而無力從師者,當收而教之。或附之家塾,或助以膏火,培植得一個兩個好人作將來楷模,此是族一黨一之望,實祖宗之光,其關係匪小。”

茗洲讓我觸一動最大的是有位日本朋友叫田仲一成,這位65歲的漢學家,以中國戲劇史為研究方向,是海內外華人學界的知名學者。他長期研究《茗洲吳氏家典》中的祭祀與演戲習俗,可以説茗洲是他心中的耶路撒冷,他研究一輩子的茗洲卻沒有去過茗洲,2006年他在黃山參加學術研討會時,一定要去一趟茗洲,陪他去的朋友回來告訴我,面對現實中的茗洲田仲先生流淚了。他為什麼流淚呢?我想:一是他見到了夢寐以求的茗洲;二是他難以接受眼前的茗洲。直到那天我到了茗洲,才體會田仲先生流淚含義。那麼一個赫赫有名的茗洲,在人們的眼前卻沒有一點點顯赫的跡象。那些老人用木訥的眼神打量着我們不速之客,只是説到某年某月一件古董被賣多少多少錢時,才會顯得異常興奮。我們尋祠堂找老屋,找得我們是心灰意冷。學者心中的茗洲已經是蕩然無存,關於茗洲那些美好的記憶,只是殘留在那些一個個散落青石柱礎和那至今還非常氣勢的石頭台階上。象這樣的情景對我來説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因為,象這樣的遺產在徽州天天都在消失。

村前的一條清澈溪水誘一惑着這些城裏人,我們彷彿又回到了童年,撐竹牌,打水漂。熱鬧了一陣,夕陽西下,我們離開這個讓人傷心而留念的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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